的局面,我真的不知道將曾家將來會怎麼樣……」
木蘭勸道,「媽,您的兒孫都在呢,我們一定會好好地。」
曾太太拿帕子拭了眼角,「不,這種惶惶不安,我半輩子從未有過。你去問你父親,我想姚家老爺也是一樣的,不然他不會那麼着急叫你妹妹們回來。」
木蘭亦是有種不安,只是她一直未說出來,日本人的勢力竟與曾太太預料的並未有太大的出入,離北平不過三十里地的通州地界,已經是冀東反、共政府的勢力範圍。說來好笑,南京政府居然將華北當做了制止日本南侵的緩衝區,冀東反、共政府也成了三不管的地帶,南到山東,西至山西東南,由着日本人走私軍火販賣毒品,北平早已經成為這些毒品和貨物的銷金窟。
木蘭只好問,「媽,您的意思是?」
曾太太說,「我有些事情,日後要和你父親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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晟瀾在回北平的火車上,耳畔一直環繞京劇二胡弦拉奏的聲音,聲聲嘶啞地沉澱,猶如她的父親在家中等候着她拉奏起的。汪鴻瑾在歸途中生病了,整個人清瘦得剩下一把骨頭,晟瀾挺着肚子,仍要辛苦地照顧丈夫。汪鴻瑾神智清醒,但病得已經只能躺着休息。火車上的醫生看過,說只是簡單的感冒。晟瀾堅信汪鴻瑾從前可是騎馬打仗的身體,豈會因為小感冒而一蹶不振。
晟瀾面容憔悴,偶爾目光與躺在床上的丈夫交集時,會露出疲憊而欣慰的笑意。汪鴻瑾聲音低弱,感冒漸漸好起來,他開始和晟瀾說笑。兩人的目光中多了更加堅定的東西,堪比生命,經過這場磨難,他們還沒覺察到時局已經很嚴峻,北平的氣氛猶如大禍臨頭般,任誰都小心翼翼般,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真會劃破了這短暫而離奇的平靜。
晟瀾一入王府花園,莫愁就擁了上來,接着是子初和卓爾,兩小人緊緊的箍緊了她的腰。這時候晟瀾的身形瘦了一圈,卻挺着極大的肚子。汪鴻瑾高大清消,目光冷峻,面容不復生氣。迪菲木蘭看見他們這個樣子,實在說不出多餘的話來。
姚家兒女聚在一起,既喜又悲,每個人都有想說說不完的話。見於晟瀾夫妻的狀況,迪菲將汪鴻瑾單獨叫開,木蘭趕緊讓人去請柜上的安大夫給晟瀾看診。他們現在這樣的模樣,是萬萬不得讓家中二老見到的。
不料,安大夫去了城外看診,安太太帶着丫鬟先上了王府花園。曾經的主僕一見,安太太眼淚都掉出來了,「小姐,你怎麼成了這樣了。」
姚晟瀾眼眶也濕了,笑說,「這不從鬼門關上走了一趟回來的。」
莫愁好不心疼,「你還知道說笑啊,看你把自己作的,就不知道心疼自己。」
木蘭推了一下莫愁,「莫愁……」
安太太說,「我當家的不在,我派人去請了百草廳的白家人。」
姚家也是開着藥鋪的,豈會不知百草廳可是京城屈指可數的老字號,他家人已經好多年不會輕易出診了。連晟瀾也問,「是白家的什麼人?」
安太太說,「不知道,我是搬老爺的名聲去請的,就三小姐你和少帥這樣的狀況,怎麼都要一起看的。」
晟瀾覺得自己只是疲憊,說,「給鴻瑾先看,他當年受過好幾回嚴重的槍傷,在上海就沒舒心過,上了火車就病倒了。」
莫愁搶問,「你在上海就舒心過啊?你還懷着孩子呢。」
黛芬在門外敲了敲,才開門進來,她見了晟瀾的蒼白的面色,也嚇了一跳,失色道,「這是怎麼的……」
莫愁道,「瞧瞧,不是我擠兌你,連黛芬都嚇壞了。」
黛芬不好意思半響,「我……」又想起來說,「對了,前面的人說,百草廳的白七爺親自來了。」
「白七爺,白景琦?」木蘭睫毛微顫,十分不可思議。
「白七爺是誰?」莫愁從未去過姚家藥鋪櫃前,嫁人之後便離開北平,自然不會認識白景琦。
「白七爺。」晟瀾沉吟,多少會意外,他是個什麼人物,京城最邪性的藥堂泰斗。關於他的傳奇,夠晟瀾寫作一輩子的素材了。可這樣的人物,為何會因為姚思安的名聲而親自出診,他從來都是隨性而為,和姚家又沒有過交情。
第一百八章今宵剩把銀缸照猶恐相逢是夢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