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子兩用飯的時候,已有暗衛將「王氏替趙小公子物色了一個通房丫頭,而小公子頗為意動」的消息遞入宮中。
有姝是什麼樣的性格,沒人比九皇子更了解。他總是一根筋,認定了誰就死死黏在對方身邊,便是罵他、打他、攆他,亦不會捨棄,更不會背着對方朝三暮四。王氏為他物色通房丫頭,他最有可能的反應是一口拒絕,或者遠遠躲開,絕不會欣然接受,除非這裏面有什麼隱情。
九皇子已慢慢學會控制住內心的焦躁感與不安感,並一再告誡自己對有姝多一些信任,如此,他也會對自己深信不疑。這樣兩個人才不會重蹈覆轍,才能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目下,他已把密函捏成碎末,表情卻始終平靜,從內殿走到外殿,又從外殿走入內殿,反覆徘徊了足有一刻鐘方淡淡開口,「即刻出宮,去趙府看看。」
在未曾接手宗聖帝遺留下來的勢力之前,他竟從不知曉宮中還有密道,現在卻只需敲開隔間的暗門就能出去。不過在此之前他給仲康帝留了口信,說是去趙府探望有姝,晚些時候自會迴轉。
當一行人走在路上時,有姝已用完晚膳,吞吞吐吐地提出讓桃紅伺候自己就寢。王氏大喜過望,捏捏他腮肉,直說我兒開竅了,改天可以娶媳婦了。有姝也不反駁,頂着猴屁-股一般的臉蛋往寢居走,步伐十分匆忙,像是有些迫不及待。
桃紅亦步亦趨跟着他,一面嬌-聲央求少爺慢點兒走,一面在看不見的角落用森冷目光瞪視。二人跨入門檻,落了鎖,關了窗,然後面面相覷,沉默不語。
小片刻後,還是桃紅主動開口,「少爺,奴婢伺候您沐浴更衣吧。」邊說邊繞到雕花屏風旁,沖少年勾手指。因王氏早有吩咐,屏風後的木桶早已打滿熱水,正往上冒着白霧。白霧騰騰下,房裏的溫度略有攀升,叫人呼吸起來頗感窒悶。
但有姝卻知道,這窒悶感不僅源於過高的氣溫,還源於妖物在此處佈下的障眼法。沒見樑上的暗衛此時已經僵化,莫說監視他們,便是動也無法動彈一下,待障眼法解除,也不會發覺絲毫異樣。
這是打算弄死我嗎?這樣想着,有姝本就黑白分明的眼睛更為閃亮,腮側的小酒窩也深深凹陷下去,仿佛很是期待。
桃紅目中划過一絲得色,勾手道,「少爺,奴婢陪您一塊兒洗怎麼樣?」
有姝慢慢走到她跟前,用灼熱地目光仔仔細細、上上下下打量她,臉頰酡-紅,眸光迷離,像是喝醉了酒。他張口嘴,嗓音輕柔,滿帶誘-惑,「你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麼品種?」
&桃紅原以為他會說些羞人的情話,卻沒料竟是這句,一時間愣住了。說老實話,昨日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死的,轉而聯想到少年手裏那柄能斬妖除魔的匕首,便覺得十有八-九是他,這才立刻跑回來報仇。
它對自己的易容術很有信心,雖連續兩次被人堪破,且還栽了大跟頭,卻絕不認為自己會栽第三次。這張人皮是最新鮮的,在它精心炮製之下已看不出半點破綻,為了以防萬一還施加了層層疊疊的障眼法,便是張天師本人在此也一樣會被迷惑。趙小公子有靈武又如何?有迅雷符又怎樣?那般貴重的寶物,他難道還能源源不斷地拿出來?想來早已經黔驢技窮了吧?
但這種驕傲輕視的情緒只維持了幾刻鐘,在它眼中已毫無威脅,甚至手到擒來的趙小公子,不知什麼時候竟咬破指尖,飛快在它額頭畫了一個定身符。直到這時它才明白那句問話的含義。所謂的「什麼品種」,原來指的是它的原形,他竟早已看透它身份。
鮮血的氣味甫一飄散,桃紅就驚疑道,「世外之人?你竟是世外之人?」它面容扭曲,目中泛紅,顯然很是焦躁饑渴,若能動彈,想必會飛身而上,一口一口把有姝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它開始調動全部法力去衝擊額頭的血符,滿以為很快就能脫困然後大快朵頤,卻又駭然道,「你畫的是什麼符籙?」
有姝退開兩步,用帕子慢條斯理地擦拭指尖,坦誠道,「普通的三陽定身符解析為三個環形單陽定身符,再用十絕鎖陣符連連相套,構成陰陽定鎖符,再把龍蛇噬靈符嵌入其中,最終形成陰陽龍蛇十絕定鎖符。」話落微露赧然,補充道,「這個名字只是暫定,還不成熟,我得再想想。」總覺得說出去逼
58.畫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