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因李家村的村民還在路上,有姝就先堂審那玩忽職守的獄卒。哪料許久沒來當差的衙役、胥吏、捕快們竟齊齊而至,斷言其中大有冤情,讓縣太爺重新調查。獄卒的妻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跪在門口喊冤,模樣倒也顯得非常可憐。
&有姝」頗多前科,雖昨日有姝略作彌補,卻並未惠及廣大百姓,所以百姓對他還是不太信任,目光里隱隱流露出質疑的神色。但他們並未幫着女人張目,蓋因女人的夫君乃官差,平日裏沒少做欺壓鄉鄰的惡事,若被判刑也算因果報應。
大家均冷眼旁觀,等着堂上這兩撥人狗咬狗一嘴毛,可見對官吏的痛恨已深入骨髓,要想在閻王那裏確保無冤鬼狀告也就千難萬難。若是換個人,這會兒必定頭疼不已,但有姝只會拼命做好眼前該做的事,倒也沒怎麼多想。
他傳喚了獄卒同僚,令對方敘述事發經過,哪料昨晚還言之鑿鑿地說李貴是自己嗆死的人,今兒就改口了,說李貴先是疼得滿地打滾,然後暴斃,許是得了什麼急症。緊接着又有一名仵作站出來說他方才去看過屍體,已然察覺李貴死得十分蹊蹺,應當是被人虐打過。
有姝新聘用的二十名壯漢中就有幾名露出恐懼心虛的神色,額頭冷汗如瀑,臉色亦蒼白如紙。
臨到此時,有姝若還察覺不出端倪就白長了那麼個超級大腦。這些人一下子全走~光,又接二連三地冒出來,無疑是準備對付自己。自己這個縣太爺忽然行~事如此公正,已經礙了他們眼,擋了他們路,焉能不除?
如今的大庸國,吏治**已到沉疴難愈的地步。一方官員,貪腐者占絕大多數,以至於官官相護,越發墮落,而那些原本抱着極大熱情的,想為百姓真正做些實事的官員反倒難以立足。他們或被排擠打壓,或被栽贓陷害,甚至有些人還未上任就被殺死在路途中。
有姝明白,自己現在的處境已極其危險,但也並非全無依仗。瞥見餓死鬼匆匆走進來,他用精神力詢問道,「調查得怎樣?」
&人,您料想的果然沒錯,他們的確準備聯手對付您。昨晚李貴剛死,就有人給王福的心腹報了信。今早天還未亮,他們就跑到擺放屍體的地方,把李貴的屍體來回打了幾百板子,骨頭全都打碎了,然後花費一百兩銀子買通您昨日新聘的幾名苦力,讓他們當堂指證是您命他們濫用私刑方把李貴折磨致死。等王福回來,他們就會拿着這把柄彈劾您。」
有姝指尖微動,射~出一枚陰陽元氣符,將餓死鬼打發了,然後面無表情地看着堂下諸人。都道「眾口鑠金,積毀銷骨」,這句話的真正含義他今天總算體會了。這麼多人眾口一詞,連自己的僱工也站出來指認,自己無論說什麼,在旁人聽來都是狡辯。
他飛快思考着對策,卻見四名衙役竟自作主張地把屍體抬到堂上,讓那仵作當着眾人的面查驗,李貴和獄卒的妻子更是哭得肝腸寸斷,幾欲暈厥。
有姝這回動了真怒,把昨晚剛做的幾張陰鬼符拿出來準備觸發,心道你們既然先行對我使用陰謀詭計,就不要怪我心黑手狠。
恰在此時,空氣忽然扭曲了一瞬,一名身披黑色斗篷,臉覆紫紋面具的高大男子出現在堂中,慢條斯理地踱了兩步。然而無論是圍觀百姓還是哭鬧不休的苦主,竟都對他視而不見,唯獨有姝身體微微僵硬。
這位主兒不是日理萬機嗎,怎會出現在此處?難道他是來監視我的?或者已經發現我世外之人的身份?有姝大氣都不敢喘,本已經捏在手裏的陰鬼符立刻藏入袖袋,然後拿起驚堂木準備狠拍幾下。
他不做這多餘的動作還好,一做差點露餡。只因他太過恐懼,掌心竟不知不覺冒出很多細汗,甫一握住光滑的驚堂木就摔了出去,吧嗒一聲掉在地上,半點官威沒有,反而顯得狼狽不堪。他連忙彎腰去撿,趁身子藏在桌布後方,立刻擦了擦掌心和額角的冷汗,這才故作鎮定地直起腰,繼續審問。
他原本想使用陰鬼符,造幾個死者顯靈的假象,嚇一嚇這撥人,然後令他們在驚駭之中口吐實言。但現在,閻王爺就在堂中,應該會比陰鬼符更好用吧?思及此,他重重拍打驚堂木,喝問道,「鄭仵作,你可敢向天發誓,你方才所言沒有一句假話?」
&人對天發誓,方才所言句句為真。李貴的確死於虐打。」
68.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