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過後,就是我在大學最後的一個學期了,曾經以為遙遙無期的畢業,就這樣越來越近了。我和很多同學一樣,過了年就匆匆提前到校,除了繼續完善畢業論文,準備開始找工作以外,我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到校後的第三天就是情人節,一個從來都與自己無關的節日。去年寒假,我在學校附近的一個火鍋店做臨時服務員。平常客人大都是在一樓,二樓少有人光顧,在不是用餐高峰期的時候,我和其他幾個同樣是寒假兼職的幾個校友在二樓無所事事。那個飄着大雪的2月14日,正是大年初六。我站在二樓的落地窗前,聽着音箱裏傳出馬郁憂傷得撕心裂肺的聲音:你說下輩子如果我還記得你,我們死也要在一起……
我覺得這是有人故意播放這樣的音樂,跟我過不去。
我想到了洛雲舟,想到他消失在我的世界中,想到他和別人在一起的幸福,內心被這聲音撕扯。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們會記得彼此嗎?我們會再遇見嗎?
如果有下輩子,我不會愛你。
那個晚上回到冷冰冰的宿舍,已經是9點半了。雖然知道不會有人打電話,但是鬼使神差地看了看來電顯示,好幾個未接來電,來自同一個陌生的號碼。我看着這個號碼在猜測,會是誰打過來的,電話突然響起,正是這個號碼。
我接了電話,才知道原來是宿舍里的那個胖胖的女孩,情人節的時候有人向她表白,電話中的興奮與虛榮無法掩飾。曾經被一個農民工看了一眼,都能興奮好幾天,在寢室里得意洋洋地宣稱有人想對她性騷擾,這個時候如何能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一個女人,再好些,得不着異性的愛,也就得不着同性的尊重。女人們就是這點賤。」這是張愛玲的原文。說出來不好聽,但是不得不承認這句話放諸四海而皆準。越是不自信的女孩子,越是需要有一個異性的出現來證明自己的價值。
從大一開始,宿舍里的女孩子漸漸的身邊有了男朋友,剩下兩個的時候氣氛就會有些微妙,這兩個暗暗較勁,而其他人中總會有一兩個人隔岸觀火,一旦勝負決出,就會將憐憫遮遮掩掩,拙劣包裹之後送到敗落者的面前。大二時候我和洛雲舟的事情也被幾個舍友知道,身邊已經有男朋友的幾個女孩子也會拿來說笑一下。我生來不善於掩飾,沒有考慮到自己的言行讓別人感到了不適。現在這位室友自己過情人節,不專心享受幸福,不好好過年,倒對一個毫無關係的人念念不忘,一連打了好幾個長途電話,一定要向千里之外的另一個人揚起勝利的旗幟。
情人節居然還有這樣一個人惦記着,也不是完全孤單的。
而現在,又一個情人節又將來臨,校園的空氣里似乎已經開始預備這甜蜜的氣氛,我又要見證許多人的幸福,獨獨沒有自己。
第二天,也就是情人節的前一天,我到學校外面的理髮店裏做了頭髮。很快就要離開象牙塔,步入職場了,如果心理上沒有作好準備,那麼外表上就要有些變化。理髮店裏,那個給我細緻地上了髮捲的髮型師助理問我,情人節準備和男朋友去哪裏玩?我笑而不語,默默地籌劃着,期待着一個故事的落幕。
我和洛雲舟之間的百轉千回,糾纏不清,讓他的形象徹底毀滅,更讓我疲憊不已,內心五味陳雜,將之前對他的依戀淹沒全無。上學期臨近期末,有一次在圖書館的機房裏準備畢業論文,離開座位時,發現旁邊的那個人竟然是洛雲舟,好在他也是全神貫注,沒有注意到我。我趕緊離開,連個招呼都不想跟他打。那時我清楚地知道了,自己逃離他的願望之切勝過了任何一種源於他的情緒。而現在畢業臨近,同學們將會各奔東西,情侶們也會勞燕分飛,我們這種不清不楚,似有若無的關係,成為了彼此心中的一個結。與其痛苦糾纏,不如快刀暫亂麻,來個了結。
故事發展到這一地步,結局已經瞭然,需要考慮的只是結束的方式了。歷史往往以成敗論英雄,兩個人之間的故事更是如此,不管中間過程如何旖旎曲折,旁人只會注意到結局。從這一點看,我是個絕對的失敗者。而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我在乎的是,在結束之後,我們將以何種姿態出現在彼此的回憶中。所以,於我而言,結束的方式比結果本身還要重要。
之前我一直以為,愛情是純粹的,簡單的,不會有夾雜着其他東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