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孩子,什麼這奶奶那奶奶的,怎麼就繞不過來?」柴老太太笑得直拍木墩兒屁股,「你還小,不懂。姑奶奶是你娘叫的,你只管叫姑姑。」
「憑什麼我娘能叫,我不能叫?」木墩兒仗着是小孩子在這兒胡攪蠻纏。
「你叫就差輩兒了!從小就這麼渾!」柴老太太笑罵,和四郎小時候可不像,四郎悶聲悶氣的非到必要不開口,剛說話順溜沒多久就和他爹學武,出拳頭比出嘴更勤快,可不比木墩兒這個小話嘮,小磕兒一套一套的,和他娘倒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柴老太太驀地驚覺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木墩兒的小嘴越來越順溜再沒以前的大舌頭了。
貴妃笑看木墩兒東抓一把西扯一道,只覺得可能真是重生的身體是娘倆的緣故,竟是心意相通一般,彼此磨合的越來越合拍了。
她眼角瞄着東屋,果然左等不來右等不來的柴銀杏坐不住,耳聽着院子裏笑鬧成一團,沒完沒了似的聊開了,心裏頓時就煩了。她本就和柴老爺子沒話,當下更是坐不住,挑帘子自己就出來了。
「娘,你可真是,說要讓弟妹過來見我,自己倒跑出來聊天,把我扔屋裏,有你這樣的嗎?」
柴銀杏四十來歲上下,一身深藍色的緞子,頭上插着一支鳳頭釵,人到中年微微發肥,臉撐的倒是白皙圓潤,只是眼角已經深刻着皺紋,五官倒是隱約可見年輕時的美人胚,只是眼神中滿滿的算計,貴妃看着頗為不喜。
柴老太太對自家女兒調|笑中隱隱透出的不滿絲毫沒有所覺,只是抱着木墩兒走過去,讓木墩兒叫大姑姑:「這是你大姑姑,叫人。」
木墩兒不拿好眼神看柴銀杏,又看柴海棠,「她是我姑姑。」
他指着柴海棠,「海棠是我姑姑,這個大娘不是。」
噗!
貴妃幾乎笑噴出來,這老男人嘴真損,揣着明白裝糊塗,這就是利用他這小身體一施拳腳,給不了柴銀杏一個下馬威,也來個窩心踹,讓你心裏就先不舒服了。
「什麼大娘,盡瞎說!」柴老太太還沒等把話說完,柴銀杏眉頭就皺上了。
「這孩子……也傻嗎?」她道,「隨了四弟了吧?」
院子裏頓時就是一片死寂,連柴老太太都沒想到柴銀杏會說出這樣的話,任誰也看得出木墩兒是個正常孩子,不只正常,還特別機靈。
柴海棠不是沒在氣頭上說過他哥傻子,可是之後該怎麼對待人家還是一樣的對待。
便是這樣,柴海棠說出那話,柴老太太每次也都小懲大戒沒少打她。可柴銀杏卻是不一樣,都四十來歲出了嫁的閨女了,她即便不動手,罵幾句都好說不好聽。
所有人都愣神之際,把驢拴好之事從後院出來的柴榕挺身護犢,幾個箭步就衝到柴銀杏面前喊道:
「我家木墩兒不傻!」
柴銀杏嚇的一躲,一個趔趄就閃到柴老太太身後,「娘,」她叫道:「你管管柴榕,他是想揍我還是怎麼着?」
柴老太太嘆了口氣,給貴妃一個眼神,貴妃立馬心領神會地把柴榕拉到一邊各種安撫。
「大姑奶奶和木墩兒開玩笑呢。」
「——她說我兒子傻子,我兒子不是傻子!」
「木墩兒當然不是傻子啊,所以大姑奶奶那麼說才是玩笑。」
「——那她說我兒子是傻子?!」
「大姑奶奶是看木墩兒可愛,逗着他玩兒呢。大姑奶奶難得回一趟娘家,你就別叨着這句話不放了,我知道你疼兒子——」
「我兒子不是傻子!」
柴榕顛過來倒過去就是『她說我兒子是傻了』以及『我兒子不是傻子』,貴妃幾乎撓破了頭怎麼安慰都無濟於事,要不是看他眼淚汪汪的怪可憐,她直接就往他頭上砸上一拳讓他住嘴了。
「咱孩子聰明着呢,」貴妃瞥了一眼氣氛僵成一團的前院,就勢順坡下驢,把柴榕就往後院拽。臨走還向柴銀杏連連道歉:「大姑奶奶見諒,四郎……他小孩子脾氣,最是護着孩子,讓大姑奶奶見笑了,等我把四郎哄好了再過來前院給你賠罪。」
木墩兒一看便宜娘撤了,他也不戀戰,掙扎着就要從柴老太太身上下來:
「我也要和我爹走。」他一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