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說的都說完了,該要的承諾也要到了手,多留無益,貴妃起身便要告辭。
卻見杭縣令把手揣進懷裏左掏掏,右掏掏,半天掏出一小塊碎銀子,捧着就往貴妃前面遞。
怎麼着,他這是在向她行賄的節奏?
&是一兩銀子,夫人別嫌少,老夫一個月的俸祿也就三兩七八,不到四兩。」杭縣令赧顏,「這日子也得過,犬子今日闖下的禍也不能當沒發生過……」
他相當於挑明了和貴妃說,剩下那些銀子還要去安慰受年畫娃娃蠱惑,挨了好頓胖揍的衙役和士兵。
貴妃不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如他所表現的這麼清廉,一個月真就靠俸祿過生活,不管他家底有多少,她都不能拿這錢。拿了這算什麼?拿她當沒見過錢呢?
特麼前世從她手指縫裏流出去的銀子都夠她這輩子花天酒地、胡吃海塞一輩子帶拐彎的了,她能說麼?
而且,拿這一兩銀子夠毛用?
拿她堂堂貴妃當要飯的打發呢?
貴妃自尊心熊熊升起,「多謝大人好意,只是這銀子——」
&子!」木墩兒眼睛都紅了,乍乍着小手直往上奔,恨不得長了一雙海盜王的膠皮胳膊一把就把銀子攥手裏。「娘娘,買糕糕,木墩兒餓。」
說完,沒等貴妃吐,他自己那胃裏就已經翻江倒海地要把膽汁都嘔出來了。
為了這一兩銀子,他也是拼了。
他和貴妃不一樣,他是苦出身,活了三十五年苦了一大半的日子,苦怕了。要不然也不會為了幾文錢,寧可綁在臭男人身上挨熏受苦,別看他人小力單,可他窮啊。
都不用看便宜娘,話音里透着那麼一股子嫌棄,一個臭縣令,七品芝麻大的小官兒,不追究他們襲|警就不錯了,還給銀子!?
趕緊磕頭謝恩,夾着尾巴跑得了,還嫌棄?嫌棄個毛,那是錢!
他親爹得逮多少兔子抓多少雞才能換來這一兩銀子,窮的身上就剩毛了,就別假清高了吧?
&寶寶要買糕糕吃。」他索性兩眼一摸黑,啪一把抱住杭縣令的大腿就不撒手了。
貴妃連忙捂嘴,噁心的她隔夜飯好懸就從嘴裏噴出來。
別人不知道他多大,她還能不知道這兒子早結兩年婚都夠做她爹的了,居然為了一兩銀子把臉就給搭上了。
不是說她就視金錢如糞土,就是賣臉也得賣上價,為了一兩銀子,他也不嫌便宜的過份?
人活一張臉,樹活一張皮,他也不嫌他賣的太便宜?
嘔……
杭縣令的確是誠心誠意地想給予賠償,奈何囊中羞澀,如果貴妃堅持不要,他也就算了,絕沒有強買強賣的意思。可是,木墩兒童言童語這麼一鬧,台階就這麼遞上來了,他要是不下就顯得太不夠誠意了。
於是擠出真誠感爆棚的笑,把銀子順手就放木墩兒手裏了,還沒等他放手,就見三歲的小娃娃把銀子攥的那叫一個緊,像是生怕有人給搶去似的。
&謝爺爺。」木墩兒眉開眼笑,只要別玩兒虛頭巴腦的,把銀子真給到手,讓他叫祖宗都行。
反正穿這麼一回越,爹、娘、祖宗他都叫了個遍,連個十來歲的小屁孩他都得叫舅舅,輩兒已經低到塵埃里去了,不差他這一個。
&人就別客氣,權當嚇到了娃娃,爺爺給孩子買糕點吃壓壓驚。」
杭縣令心疼的直抽抽,隨緣齋的糕點十文錢那麼一小塊,還不夠塞牙縫,他都捨不得吃。
&怎麼好意思,大人公正廉明,誤會都解除了,卻又讓大人破費……」
貴妃的眼神還沒到,木墩兒已經眼疾手快把銀子一把揣懷裏了,蹬蹬幾步就跑到顧瓊玖面前,拉着她的手就讓姨姨帶他去買糕糕。
戲都演到這份兒上了,別說杭縣令拉不下臉把銀子收回去,就是她多看他一眼都想吐。因為一兩銀子為難自己她也是瘋了。
誰也沒提那些無辜被當槍使,又無辜地挨了頓胖揍的衙役和士兵,扯出他們便不可避免地要帶出毆打他們的柴榕,由此追責下去那就是始作俑者的杭玉清。
無論貴妃還是杭縣令都是不想攤開枱面上聊的,於是默契地當這整件事是個屁放了。
沒眼再看鑽錢眼裏她
058 山雨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