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白名鶴的猶豫,興安又說道:「你自己也說過,寧叫人人怕莫叫人人愛。可你真的作到了嗎?你在怕什麼?」
興安連續的兩問讓白名鶴啞口無言。
「並不是殺人才會叫人怕的,讓人怕的是勢!」興安很耐心的開始為白名鶴上課。「想岳王武穆,戰場之外,軍法之外,他有用自己的劍殺過人嗎?」
「朝堂之上的文官怕他!」白名鶴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沒有錯,他們不是怕岳王手中劍,不是怕岳王那萬軍之中的曉勇。他們怕的是岳王那天地正氣,那一腔熱血,那赤膽忠心。雜家看得出,你和金監一樣,忠的是大明江山,甚至你比他更過。」興安的語氣很慢,慢有一種山一樣的壓力。
白名鶴聽到這話,感覺背後發寒。
興安這話的隱諱意思就是,你沒有忠心於當今萬歲。
興安微微一笑:「雜家什麼也沒有,這條命活到頭就算了事。唯一的心愿就是死的時候有一個全屍,雜家只知道忠心於萬歲爺。沒有說你白名鶴不忠,你忠心的是漢人的江山,大明就是漢人的江山,大明是萬歲的江山,當今萬歲是明君,是勤政之君。雜家看得出,你對萬歲的那份心意,有情份,也有一些……引誘!」
興安用了引誘這個詞,就是用小呂宋金礦來說話的。
而另一層意思就是,白名鶴你這種人,要是遇上趙構那樣的貨色,怕是早就死了。
只是作太監的人,絕對不會把那個皇帝不好說出來,死也不會說。
「萬歲不想看到,大明傲視環宇嗎?」白名鶴一字一句的問道。
興安笑了,笑着搖了搖頭:「太祖他老人家,只想看到小民既安!」
「強漢、盛唐……」白名鶴繼續講着,興安卻揮手制止了白名鶴:「雜家知道你想說什麼,元末那些事情離現在不遠。雜家只告訴你一句話,想活到老死,只在一條路。就是作一個宗臣。」
宗臣是什麼意思,白名鶴還真不懂。從字面的意思來看,宗應該是指宗室。
「為宗臣者,必先為權臣,後為鼎臣,終為宗臣。」興安又解釋了一句之後,白名鶴明白了。這個宗臣此時的理解應該是,宗師流派的意思,按大明這個時代的說法就是,可以用思想引領一個時代的人。
看白名鶴似乎是領悟了,興安又問:「在你心中,有那些歷史上很特別的權臣。」
「曹操是天下第一權臣,治世能臣、亂世奸雄。是我白名鶴心中,權臣之首。當然興督心中未必就認他這個第一。」白名鶴說完,興安立即追上一句:「不,雜家也認這孟德公縱然不是第一,但能與他比的也不多。」
「那麼,接下來呢?」興安又問。
「諸葛亮,雄才傳略、鞠躬盡瘁。他忠心於漢室,可惜……」
白名鶴與興安倒是能聊到一起,白名鶴是從漢末說起,興安有意識的迴避了西漢時代的幾位有特色的人物。比如霍光。
但興安卻特意提到了一位,西晉末年時的王導。這一位可是權臣之中一個很特別的例子,古時就有一句話王與馬、共天下。這非但不是不忠,而是傳世之美談。
聊到最後,白名鶴問了一句:「那麼,第一步當如何走?」
興安當下反問了一句:「白名鶴你可知道,鄧海龍為何對你行一跪之禮。」
提到這個,白名鶴心一下就揪了起來:「這件事情是我心中一個心結,鄧大人是百戰強將,又是二品官。給我一個七品官行了跪禮,而且他的年齡比我的父親還大。我卻沒有辦法問其中的原因。」
「想一想元時!」興安引導着白名鶴。
白名鶴真的很認真在想:「元時,漢人賤如狗。」
「鄧海龍的父親至今沒有立碑,他曾經上書彈劾了文官三百六十七人。他彈劾的理由之一個,因為文官軟弱,失了大明國威。讓他的父親死在異族刀下,卻因為十五不征之國而讓他沒辦法報仇,這個恨雜家也無法形容他心中有多深。他跪你,因為他看到希望,給他父親墓前立碑的希望。」
興安沒有什麼親人,可他也懂親情。
白名鶴懂了,因為他不止一次流露出要讓倭人見識一下自己的劍鋒。鄧海龍要的不是殺幾個倭人的海盜,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