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的酒樓茶肆中,酒客們壓低聲音講述着道聽途說的故事,使團如何受辱,王妃如何脫險,都是最流行的話題,西涼朝廷禁止談論傳播此事,但這正符合了人們獵奇的心理,越不讓知道的越是想知道。
「若不是咱們西涼拼死在前面擋着,興許這會突厥人都打到河南了,朝廷咋一點不把咱們當回事呢?」一個中年酒客納悶道。
「就是,咱們又不是番邦蠻夷,舉國上下都是漢人,咋還這麼不受人待見,咱們使團去京城又不是下戰表,是去稱臣納貢的,這都不見,朝廷那幫人眼睛長在腦袋頂上了吧。」另一人附和道。
西涼是個多民族國家,基礎民族是漢人,包括原先戍邊將士的後代和配刑徒的子孫,大周在他們心中隱隱還是宗主國的地位,若是元封在一年前興兵東征的話,百姓們肯定會有牴觸心理,但是現在不同了,百姓們都在思索,既然西涼的王妃都能被人欺凌,那他們這些普通百姓在大周朝廷眼裏,是不是連螻蟻都不如呢。
「一個小小的侯爺家公子,就敢強搶咱們王妃做小,在朝廷眼裏,咱們西涼連個屁都不算啊,興許再過兩天,人家的大軍就開過來了呢。」有人說。
「很有可能,去年不就是麼,咱們前腳把突厥人打跑,後腳甘肅官軍就過來了,咱們拼死拼活打仗的時候不見他們一兵一卒,好不容易打贏了他們就趁虛而入,這就是他們大周朝的德行。」
經過涼州保衛戰之後,涼州人都感覺被大周邊緣化了,如今再攤上這檔子事,已經沒有幾個人把自己當成大周人了,大家都是徹底絕對的西涼人,光榮驕傲的西涼人。
正談着話,外面走過幾個巡捕,酒客們立刻緘口不言,但是巡捕根本不管他們,西涼是個開化的地方,雖然官府不讓談論此事,但是你非要說道說道,官差也不管你,這也是百姓們更加愛戴西涼小朝廷的原因之一。
……
院學社中,討論的氣氛就比較激烈了,年輕的學生們慷慨陳詞,從深層次剖析了這件事潛在的誘因,那就是東周人對西涼人深深的蔑視和敵視,由於地緣原因,西涼對東周的依賴性很強,大片大片的西域牧區地廣人稀,無法提供豐富的工業品,西涼的展必須依靠大量進口東周商品,從磚茶瓷器絲綢到圖書經卷,每一項都是必需的,可是東周此時已經鎖關,這就意味着他們想困死西涼。
所以,戰爭已經不可避免。
……
涼州東大營,這是熱血男兒聚集的地方,使團和王妃受辱的事件給他們的刺激最大,馬踏萬里縱橫四海的鐵血戰士竟然不能保護國家的尊嚴,主公的尊嚴,倘若不找回這個場子,誰還有臉苟活於世!
戰士們割破手指,紛紛寫下血書要求出戰洗雪國恥,血書雪片一般飛到將軍的案頭,將軍們又收集起來送往行宮。
所謂行宮就是原來曹延惠的知府衙門,元封暫時住在這裏,西涼作為東都,其實也是臨時性的,其實就是一個前進基地,西涼疆域的東擴將從這裏展開。
元封身穿一身月白色蜀錦團花戰袍坐在龍書案後看着各方匯集來的報告,初春的西北,依然是乍暖還寒,壁爐里的硬柴嗶嗶剝剝的燒着,門被輕輕的叩響了,元封頭也不抬道:「進來。」
進來的是尤利婭,小姑娘知道自己戳了大禍,這幾天嚇得大氣都不敢出,亂用王妃的名頭可不是鬧着玩的,尤其是給西涼國帶來這麼大的屈辱,這讓她後悔莫及,唯一高興的是,元封對自己以王妃自稱似乎並沒啥意見。
尤利婭端着一個茶盤,上面放着一個盛着奶茶的銀壺,躡手躡腳的走到元封跟前,把茶壺放下,小聲道:「你喝茶。」
「哦」元封依舊不抬頭,審視着報告,各地官府紛紛匯報轄區內百姓群情激奮,已經有些壓制不住了,這讓他興奮不已,民心可用啊。
看了幾頁紙,現尤利婭還站在一旁,低着頭,兩手擺弄着裙角,似乎滿腹心事的樣子。
「有什麼事麼?尤利婭。」元封問道。
「嗯,有事。」尤利婭抬起頭來,雪白的腮幫子上掛着淚水:「我知道闖禍了,以後再也不敢了,我當婢女就好了,再不冒充王妃了。」說着說着,小嘴一扁,眼淚大滴大滴的滾落,但依然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