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州,巡撫官邸,甘肅巡撫溫大人親自將尉遲光送了出來,雙方親切話別,氣氛非常融洽。
上了轎子之後,尉遲光的臉色就逐漸冷了下來,下面人辦事太不力了,芝麻大的小事居然越鬧越大,要勞煩他親自出馬去走巡撫大人的路子,雖然事情算有點眉目了,但是代價也是相當昂貴的,這如何不讓他惱怒。
尉遲炯和韓世河的轎子跟在後面,此時兩人心中都是惴惴不安,家主做事素來嚴酷,想必此事過後必然懲處他倆。
回到住所之後,尉遲光下轎直奔後堂,尉遲炯和韓世河趕緊緊隨其後,到了二門就被衛士攔住,兩人不敢前行,對視一眼皆是愁容滿面,片刻過後,裏面傳出話來,讓兩人在書房門口等候家主接見。
兩人趕緊來到書房門口,這是一座幽靜的小跨院,院子裏沒有樹木,也沒有桌椅,地上鋪着的青石板都被太陽曬得滾燙,兩人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來回踱步。
過了一會兒,尉遲家蘭州分鋪的賬房抱着一厚摞賬本過來了,也不敢搭理尉遲炯,直接走進書房,尉遲炯的臉色刷的一下變白了,他身為蘭州方面的當家人,這些年可沒少做手腳,光是銀子就撈了不下五十萬兩,賬本更是亂糟糟一團,雖說沒人能查清楚這爛賬,但是家主是何等人,辦事狠辣果決,人家根本不需要查清楚你貪污了多少錢,只要知道你貪污就足夠了,家族內部執行家法又不需要通報官府,說殺你就殺你。
果然,書房裏傳出家主的笑聲,很爽朗,很愉快,仿佛是遇到什麼特別開心的事情一樣,這下尉遲炯更害怕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嘴唇白,虛汗直流,韓世河見他跪下,也跟着跪倒,大掌柜做的事情他當然有份,眼見東窗事,他倆就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
下午的陽光依舊猛烈,兩人跪在滾熱的石板上,後背依然是冷汗直流,擦也不敢擦,走也不敢走,只能這樣等待着家法處置,一直到了黃昏時分,家主才拎着一本總賬出現,笑眯眯的看着尉遲炯道:「這賬本和天書一樣,大哥你得教教我怎麼看?」
尉遲炯張了張嘴,居然一個字說不出來,家主剛要話,忽然外面跑進來一人,風塵僕僕的分明是星夜兼程趕來,此人大夥都認識,是長安府里的一名管事,他千里遙遠的趕來肯定是家裏出了大事!
尉遲光冷冷看了一眼尉遲炯,招呼管事進了屋,不一會兒就傳來一聲脆響,不知道是哪個花瓶遭殃了,這可是罕見的現象,一般來說家主生氣的時候不會摔東西,而是笑,讓人滲的頭皮麻的那種笑,可是這次居然如此失態的摔了東西,說明家裏出了極大地事情,肯定要比蘭州方面失職和貪污的事情還要嚴重。
一時間尉遲炯和韓世河竟然有些幸災樂禍,家裏出了事情,想必家主就要立刻趕回去吧,那樣就好,在他趕回長安的這段時間裏,應該能把賬面上的窟窿堵上,雖然不能自圓其說,但起碼責罰不會那麼嚴酷了。
但尉遲光並沒有走,他依然留在了蘭州,尉遲炯和韓世河也沒有受到任何責罰,甚至連一句重話都沒有,就讓他倆回家了。
午夜時分,韓世河的臥房,房門被輕輕叩響,四掌柜警覺的問:「誰?」
外面是壓低聲音的回答:「我。」
韓掌柜趕緊披衣起床,拔開門閂,外面站的自然是難兄難弟尉遲炯了,韓世河剛想點燈,被尉遲炯攔住,「別,小心有人監視。」
韓世河拿着火刀火鐮的手僵住了,監視這個詞讓他不寒而慄,家主沒有責罰,並不代表此事就過去了,反而如同一把刀懸在頭頂,讓他寢食難安。
「大掌柜,咱們把銀子湊了交上去吧。」韓世河道。
尉遲炯輕輕掩上門,說:「我就是來和你說這個事的,虧空其實不多,加在一起也就是八十多萬兩,可是大多數都分下去了,你說這蘭州分號誰沒落到好處吧,大傢伙都買了房子置了地。一時半會怎麼可能變現,填不上這個窟窿你我就得死!」
「不能吧,咱們這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昏話,我和他是堂兄弟,他的脾氣我能不知道?當初為了爭家主的位子這傢伙可沒少殺人,不出意外的話,咱倆都活不過月底了。」
「那……怎麼辦?
1-57 禍起蕭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