苔灣府,一片慌亂,每時每刻都有船隻出海向北或向南逃亡。
特八率衛隊,擁汪滶、楊長帆兩家人,及何心隱,徐文長家眷登船。
「該來的,還是來了。」汪滶表情有些頹喪,但楊長帆也早料到此,他只是覺得,就此放棄苔灣,太過可惜。
何心隱在旁道:「殿下,船主早有安排,三路大敵,恐難盡守,奪東洋,守南洋,棄苔灣早在計劃之中。」
「話雖如此……哎……」汪滶搖頭登船,「明廷執意如此,若明廷來統苔灣,只怕……」
「統不住的。」何心隱輕笑道,「別說苔灣,很多地方都統不住的。」
次日晨,俞大猷下令攻島,卻見澎湖已成空島,再登苔灣島,徽王府亦早已棄島,官僚軍士四散而逃,他卻驚喜地在苔灣府中找到了當年徽王府俘虜的浙江官吏家眷,其中包括他本人的妻兒。
俞大猷不禁熱淚盈眶。
到最後,楊長帆尚留了一分仁義!
他也便沒有再行追擊,對與徽王府有瓜葛的小吏、百姓從寬,苔灣人繼續自由出入,只是官府由己方接管。
東海之上,汪滶苦惱地站在船首,他並不多麼渴望回到九州,那裏雖然安全,卻始終是倭人之地,在那裏一天,就難免當一天倭寇。
此時,一個虎頭虎腦的男孩跑了過來:「殿下!」
「哦……」汪滶轉頭望去,正是楊必歸,「必歸啊,休息的還好麼?」
「挺好的。」楊必歸笑道,「殿下不必太過傷感,爹爹一定會回來的。」
「這是一定的,本王信得過他。」汪滶揉着楊必歸的腦袋道,「只是苔灣基業,拱手讓人,難免煩悶。」
「沒辦法,三線都是大敵。」楊必歸無奈道,「何先生說天下精兵都調來對付咱們了,結果讓他們撲了個空,這也沒什麼不好。」
「哎……」
正說着,船忽然顛了一下子,轉舵向西,後面水手默默轉帆。
汪滶疑道:「怎麼轉舵了?」
楊必歸則直接喊了起來:「艦長何在?」
沒人理會他們。
正驚疑時,一隊兵士從艙內衝出,持手銃包圍二人。
汪滶大驚,慌不擇言:「你……你們……」
楊必歸立刻死命呼喊:「特八叔!!!!!」
呼喊之間,卻見一具屍體被抬了出來,兩位兵士將屍體抬到艦側,直接擲入海中。
隨後,翹兒、沈憫芮、徽王妃等人被一一押上甲板。
楊必歸大怒,憤而上前:「誰敢動我娘?!」
周圍軍士剛要出手來打,卻聽翹兒一聲厲呵:「必歸!別動!!」
楊必歸愣在原地。
此時,最後一個人才出了艙門。
「啊。」胡宗憲仰望藍天,一聲長嘆。
多少年了,他從沒這麼舒坦過。
楊必歸眉色一厲:「老賊!你!」
此時旁邊一軍士走來,反手直接給了楊必歸一個嘴巴,將楊必歸抽翻在地。
「胡總督忠心為國!你那個爹才是賊!你才是小賊!」
楊必歸頭暈目眩,嘴裏嘗到了血味,手一抹,儘是鮮血。
翹兒怒極,掙脫軍士衝上前來扶住楊必歸,轉頭死瞪這軍士:「趙同!!我相公一向對你不薄,你反叛便反叛!打孩子算什麼本事!!!!有種去打我相公?!!!」
「……」副侍衛長趙同竟被翹兒訓得一愣,隨後自覺丟面,上前又要去打翹兒。
「住手!」胡宗憲立即抬臂道,「楊長帆待俘虜一向禮遇有加,我們也不得動粗!」
「……」趙同這才吐了口吐沫,哼了一聲,「等去了京城,自有人審你們。」
此時,卻突見一女子掙脫押解,奔到船邊,想也不想跳下海去。
軍士盡皆愣住,胡宗憲火速下令:「押好這些人!!速速下海去抓!」
軍士們立刻將家眷通通按在地上,趙同上前一把按住汪滶,下令其餘軍士下海去抓。
沈憫芮被按在地上,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