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四更,共兩萬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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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蘭溪起身出去接電話,蜘蛛想要跟着,卻被蘭溪給伸手按回在座位上。
蘭溪是不想讓蜘蛛知道月明樓可能就是給尹若背後各種幫助的人,於是她獨自走出去聽電話。
桌上的同學和老師們都在把酒言歡,沒人留意蘭溪的神色。月慕白卻看見了,他放下手中的酒杯,婉拒了一位老師的敬酒,起身繞過眾人,悄然跟在蘭溪身後騅。
餐廳的包間外頭是安靜的長廊,長廊的一邊全都打通,朝向後院小小的花園。花園裏花木扶疏,枝葉縱橫,將天上投下的月色切碎,零零落落攤開在地上。
蘭溪的心仿佛也是那滿庭月色,無端端地被這些枝杈擾亂,想要仔細捋清,卻已經找不見頭緒。
蘭溪伸手扯着窗簾的穗子,按下了電話的接聽鍵。不知怎地,忽然有一點後悔,仿佛不該去聽爹的電話——這是她一直在等着的答覆啊,她怎麼會忽然不想聽了狳?
電話很快接通,可是杜鈺洲卻在那邊也沒急着說話。父女兩人都聽得見對方的呼吸聲。蘭溪就努力笑了聲,「爹啊,您說吧。」
真是的,這無端端地在緊張什麼呢?其實無論是好事還是壞事,統統該來的都會來,躲都躲不過。
杜鈺洲在電話那邊明顯地深吸了口氣,「丫頭,你聽爹說。」
「嗯,我聽着呢,您說吧。」蘭溪屏住咚咚的心跳,努力只去想着爹的緊張。呵呵,好像許多年了,再沒聽見爹這麼緊張的語氣過。
杜鈺洲又喘了口氣——
「哎呀爹,你別跟英雄似的,躺在戰場上血泊里,就是死活不肯一口氣說完啊!」蘭溪忍不住催,手指不自知地繞進了窗簾穗子的繩套里去,纏緊了,都不知道疼。
「丫頭,你交待我的事情,爹都給你查了。其實早兩天已經有結果了,可是爹知道你在意這件事,就生怕那幫兔崽子給查錯了,於是你爹我撂下手裏所有的事情,又親自從頭去查了一回——這次,爹保證給你的一定是準確無誤的答案。」
蘭溪心一跳,只覺連說話催促的力氣都沒有了。就像被綁上了絞刑架,只盼着趕緊繩套拉緊,死也死個痛快好了。
「——尹若那個店,房東是個叫什麼舜華的貿易公司。」
蘭溪的心裏霍地吹進一縷清風,「爹,那就是跟月集團半點關係都沒有了,是不是!」
她就知道是自己誤會了,她就知道。
半晌。
「爹,你怎沒說話了?」蘭溪還噙了一半的笑在嘴上。
「……丫頭,舜華貿易公司就是月集團旗下一個不起眼的子公司。原本已經是快要倒閉了的,所以就也很少有人還知道月集團旗下有這麼個公司了。」
蘭溪唇角那半個笑就凍僵在唇角上,再也笑不出來。
「那,『月傾天下』的業主呢?」蘭溪伸舌尖潤了潤唇,可是嗓音卻還是沙啞的仿佛被砂紙打過。
「——也是月明樓。」.
寧謐的夜色里,忽然湧來一陣風,那風扯動花枝,嘩嘩啦啦,將原本已經被切割成碎片的月色,又攪合成昏亂的清影。
蘭溪只覺這一刻的目光和心神都被窗外的那一場亂風搖動給擾住,於是沒能靜下心來聽爹的話。她捏着電話,半晌才又問了一句,「爹,你說什麼?我沒聽清啊。您再說一遍,好不好?」
杜鈺洲在電話那端,聲息已是哽咽了,「傻丫頭,聽爹一句話,別再傻了,好不好?」
「溪哥,你總喜歡說一句話,你說不怕自己犯錯,只是決不准自己在同一條門檻上絆倒兩次——當年就是你們三個,當年就是他為了尹若而傷了你;如今都過了這麼些年,溪哥你怎麼還執迷不悟啊?」
蘭溪的眼眶裏灼燙着,仿佛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想要流下來。蘭溪知道那不是眼淚,而分明該是她的血——爹的話直刺她的心,將她的心都給戳爛了,一股子一股子的血就這麼淌下來,她想蓋都蓋不住。
真是的,真是她還是執迷不悟。
蘭溪笑起來,「爹啊,你罵得對。可是你閨女我,就是不撞南牆不回頭。七年前我喜歡他,卻沒機會說出來;七年後我有機會說出來,而且也聽見他說同樣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