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俯視着坐在地上的獨活,玉花湮的表情都快堅持不住了。
「走了沒?」終於,她覺得自己身上的力氣都快用沒了,側耳之下也聽不見腳步聲。
「走好一會了。」獨活坐在地上,直覺得被小師妹傳神的言行感染了,直到被問到頭上時候,還是一副沒走出「厲鬼索命」的情形,坐姿未變。
驚聞此言,玉花湮整張臉都漲紅出血色來了。原是為她解困的,現在這不是拿她開涮麼?
她一下子坐在,半仰而坐的獨活身邊,大而化之地將頭擱在人家肚子上,大口喘着氣。
獨活眨巴了兩下眼睛,也順勢雙手墊在頭下,躺在地上挑釁地問她,「小師妹剛才豪氣地跳進棺材裏的勁兒哪去了?」
玉花湮撇了撇嘴,她才懶得浪費力氣和獨活耍嘴皮子呢!不過轉而想想獨活的應變,不禁覺得自己是不是撿了塊寶?
「獨活師兄怎麼知道我昨天在寧玉齋那什麼來的?」玉花湮也不明言,待到關鍵也機會挑明的詞彙時候,故意含糊帶過,反正她知道獨活能聽懂。
「為了避及自傷,小師妹也是蠻拼的。我知道,自然是風師兄說的!」
對於玉花湮的暗示,獨活不計較被小丫頭懷疑,因為在外人眼中看來風平浪靜、一番世外桃源的雁盪谷也不是一直太平的。
要說谷中真算太平的時候,還算是在師父將大權交給暗中出入雁盪谷的大師兄以後的這四個年頭。
「我當然拼了,不信你下去試試裏面的藥香多濃郁。我覺得躺在裏面都能長生不老了……」
這話便是解釋跳下葬坑之前還那般驚懼的人,現在為何淡然了。
一則,屍身的消失定是她腦下這小師兄有所作為;二來,躺下時候,她忽然想起了易容成孑染的殘天羨;最後,既是能有方法將模樣仿效到讓人分辨不出的地步,那將屍身以藥材防腐,三年不化,也不是全無可能。
所以,差點說出「長生不老也不無可能」的人忽然住了嘴。獨活雖是她的小師兄沒錯,但雁盪谷為何要多此一舉地在一具沒人會有興致驗明的,她的棺材裏,放上一具這樣的屍身。
除非,三年前玉桉木父子見她落水的時候曾救起過她。也或者說,三年前名義上讓她死掉的根本就不是玉家人。
若非如此,玉桉木為何要冒着她就是玉青簫隨時復仇的危險將她帶回桐琴。他明知道葬於此處的不是她,明知道她有可能知道害她如此悽慘的,是他們……
太可怕了,對她如此用心、也有這本事的人是誰?
酒鬼老頭?谷吟風?孑染?梅君羨?亦或是,殘天羨?!
送藥、服藥與藥盡的時日拿捏的那麼好,而且梅君羨就在梅家時時守着她。她怎麼早就沒對這再明顯不過的樁樁件件,產生過一絲一毫的疑心呢?她為何就執着地相信,即使酒鬼老頭對她有目的,殘天羨也不會騙她呢?
可是,他們究竟目的何在?
「小師妹,你想什麼呢?」身子忽然一陣晃蕩,還在游神的玉花湮被獨活喚醒。
「我在想,已經到了吃午飯的時辰了,酒鬼老頭還不見我回去喝藥。風師兄會不會被罵得很慘?」
玉花湮當然不是在想這些,她依舊固執地將腦袋窩在獨活的肚子上。嘴裏對谷吟風擔心不已,身子上卻沒有一絲的行動。她不想回到玉府去,也不想見到殘天羨。
一想起她心心念念一心為之着想的人,一直都在算計自己,玉花湮就有一種被蟲蟻啃食骨肉、痛心徹骨的感覺。
回玉府就意味着可能會碰上他,她不願意,她寧肯躲在這個會讓她覺得頭暈目眩的墓地。
「美人香消英雄墓,英雄魂歸美人冢。朝花夕隕非遲暮,透骨生香兩皆無。」
不知是不是幻聽,玉花湮好像聽見獨活竟是說出這樣似真似幻的言語來。
愁眉不展的她忽然抬起自己的頭,她坐起身注視着仍舊坐在那兒沒動的少年。方要起言相問言中含義時候,她的身後就又發出「喀拉」輕響。
回眸看去那開啟的棺蓋已是在一點點地閉合,本就疑心不解難以開懷的人作勢就要起身再度跳進石棺里去。
「小師妹,你真是鬼迷心竅了不成?那棺材裏一目了然,你
第一百六十五章 英雄墓美人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