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花湮覺得她又成功地給自己挖了一個巨大的陷阱,一個甘願陷進去的無底洞。
她不過是想讓殘天羨多留下一會兒,問問他玉墨傷得如何,問問瑤林玉家那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可是,現在是什麼情況?
玉墨的事情沒問出口,原本只是偶爾會出現一下的男子幾乎每天都來,來幹什麼,教授醫術啊!他居然答應了?他憑什麼答應啊?
又是一個清涼的夜晚,玉花湮身邊一個手爐也沒有,但是殘天羨就在她的身後,她根本不需要什麼靈藥來維持。
「那個…玉沐曉,還不能弄來麼?」坐在藤椅上,旁邊燭火雖然籠罩在燈籠里,但卻一直搖曳,玉花湮捧着一本醫書,眼睛都快看瞎了。
而坐在後面的殘天羨,手裏把玩着那管他揚言要還給玉花湮的青簫,似是被玉花湮擾的心煩了,終是覺得先坐無趣將青簫立於自己唇邊,輕輕吹響。
玉花湮一時止住話音,美玉雕琢出來的青簫果然不同凡響。
那動則悠遠繞樑三日的簫音飄然響起,就像這管青簫原就是他所有之物,人與簫之間的契合簡直不能用渾然一體來比擬。
說是坐,其實殘天羨是側臥在玉花湮身後的一張小榻上。最討厭麻煩的人,居然答應了最麻煩之人的無理要求,這事若傳進雁盪谷,怕也算得上一段神話了。
昨夜小丫頭的話猶在他耳邊迴蕩,那是如簫聲一般有撼動力的話語。
那時,他問玉花湮,他雁盪谷遍地皆是醫者,她為何心血來潮藥學醫術。玉花湮是這樣說的,「醫你的病呀。」
就因為這個,算得上鐵石心腸的殘天羨面上雖無任何變化,心下卻似巨石落水一樣,掀起了驚濤駭浪。
從來沒有一個人敢在他的面前談醫術,就算是老頭子。也從不對他的醫術論長道短。
而他眼前這個丫頭居然說了這樣的話,不論是真是假,僅憑她看見他臉上的疤痕沒有出現驚懼或是厭惡的神情,僅憑她這「魯班門前耍大刀」的勇氣。他且縱她一回!
簫聲歇了,不聞人言,坐在前面,玉花湮以為殘天羨睡着了。放下醫書,迴轉身子。側躺在榻上的人也果然是閉目凝神的。
她繞過自己的椅子,躡手躡腳地來到殘天羨身邊,此時是個良機,她非要看看揮之不去的擔憂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夢魘。那樣長的一道疤痕,已然跟了他許多年,怎麼可能如此輕易的就不見呢?
玉花湮想伸手取下殘天羨臉上面具,又猶豫了,她雙手合十向上天祈求,祈求老天不要輕易收走她身邊這個,除了至親和家族興衰。還能讓她覺得在這世間有所希冀的男子。
誠信祈禱過後,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儘量不碰到殘天羨的臉。當銀色的面具被取下,玉花湮看見他臉上的疤痕還在,但仿佛只是小了一些時,緊張的神色乍然消失,轉瞬間換上了一切安好的竊喜。
此時,殘天羨的身子忽然一動,他握在手裏的青簫順勢滾落。
玉花湮不敢出聲,矮身屏住呼吸伸手去接。青簫落在她仍捧在手裏的面具上。發出清脆的撞擊之響,也是這刻,造成心懸一線的人,身子安然地轉了過去。似乎並未覺察到異樣。
她一手攥着青簫、捏着面具,另一隻手安撫地拍拍自己的胸口,她的小心肝差點蹦出來,人家還真睡得着?
一時間忘了殘天羨的面具還在自己手裏,不由得轉回身去就要撤退。
「三七。」冷不防地,玉花湮背後傳來那涼涼的嗓音。她的雙腳灌了鉛水一樣立時動彈不得,身後又道,「玉青簫。」
聽見這兩日漸漸熟悉的稱呼,玉花湮迅疾明白了殘天羨叫出這個名字是在警告她。否則,冷漠如他,是堅決不會對她有任何稱呼的。
「三七,又名金不換、田七。味甘、微苦性溫。用作化瘀止血,亦用作活血止痛……」玉花湮一邊背書一邊悄悄地向房間裏走,以為聲音漸行漸遠可以矇混過關。
然而就在她抬腳剛要跨進房門的時候,一道黑影先一步進了房間擋在她面前……
「可煎服,每次一到三錢,」無法,背書於她而言還不是最痛苦的領悟,瞧見陰暗中殘天羨不善的臉色,她嘟着唇把青簫插在他的腰間、又使勁拽着他的衣襟,將人拉
第一百一十四章挖坑自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