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初六
清如依召前往南書房候駕,她到的時候福臨尚未來,偌大的南書房中只有她和幾個打掃的太監,此間的地面打磨的猶為光滑,幾可照出人影。\\www.yibigЕ.com
拾階而上,走到了書案前,案上堆着兩摞各大臣呈上來的奏摺,而皇帝專用來批改摺子的硃砂筆正靜置於筆架上。
稍一會兒,福臨就到了,在他身後跟着一個人,這人清如也認識,正是當日隨他微服出宮的圖海,他與常喜一樣,俱是跟隨福臨多年的心腹。
福臨大步走到書案前,先遣了那幾個太監出去後,從案中抽出一份用蜜臘封住的密函鄭重其事地遞與圖海:「朕先前說的話你都記住了,這份東西事關重大,你務必新手交給福建水師提督木哈察,事關機密,隨行不得泄露半分!」
圖海面色一凜,拍袖跪地朗聲道:「奴才尊命,決不有負皇上重託!」當下他雙手平舉,恭敬地從福臨手中接過密函,然後低頭倒退了出去。
看着門慢慢在眼前合攏,福臨有些疲憊地將自己扔進椅中,他閉着眼道:「過來,給朕揉揉額頭。」書房裏除了他就只有清如在,這話自不會是對其他人說。
清如依言站到他後面,伸出手在他太陽穴上輕揉着,恰到好處的力道讓福臨舒服地吁了口氣:「你以前經常幫人揉嗎?」瞧她嫻熟的動作,不像是初次為之。
清如輕輕地應了聲,隨即補充道:「以前阿瑪頭疼的時候都是我幫他揉的。」有一年多沒見到阿瑪額娘了,不知以後可還有機會相見,人都說:百行孝為先,偏她這個女兒卻是不孝至極!情緒陡然低落到谷底。
沉寂了一陣,福臨再問道:「你脖子上的傷好全了沒,上次見你之時似乎還有印記在。」再簡單不過的一句問話卻讓清如心中泛起陣陣漣漪,適才一路行來的寒意盡去,渾身如置於陽春三月間。
手上的動作微微一緩,不等她再揉福臨已拉下了她的手,起身回首在她的脖頸間細看,印痕已經幾乎看不見了,只有幾道與膚色相近的淺痕還在,不細看是察覺不出的,福臨這才放下心道:「還好,沒有留下什麼大疤痕!」
過了這般久豈有不好之理,也難得他一直記着,兩個多月時間的相處,讓福臨對清如有了新的認識,她給他的感覺確實如太后所言不是一個貪慕虛榮,不擇手段的女人,曾經的芥蒂正在他心中慢慢消去,若事情能按照這個軌跡發展下去,終有一天福臨會真心誠意地接納清如,那麼到時候,一切都將回到至善至美的曾經,那對在酒樓上高談闊論,以詩書相會並引為知己的才子佳人。
那天,清如在南書房待到傍晚時分才回去,臨了還帶回了福臨的一道口諭:前日欽天監來回報,說明晚將會有難得一見的流星雨奇象,到時你也來,與眾妃一道隨朕前往觀星台!
清如慢慢地走着,每每想到這句話,心頭便一陣輕跳,腳步也輕快了許多,回到了重華宮,剛進碧琳館就看到滿桌的綢緞器物。
「這是誰拿來的?「清如問着正在清點物件的子矜。
聽見問話,子矜忙停下手中的事回答道:「小姐,剛才淳嬪來過了,這些東西都是她拿來的,她在這裏等了您好一會兒,剛剛才離去呢!「
「有說什麼事兒嗎?」清如扶着桌子坐下,站了一天着實有些累到了。
子矜搖了搖頭,突然又想到了什麼,伸手從那滿滿一堆東西中找出一個小小的罈子來:「淳嬪臨行前特意交待了奴婢要將這個交給你,說這是她親手釀製的梅花酒,拿來給您嘗嘗。」
清如微有些驚訝,當日在忘憂梅林中以為那只是一句玩笑話,說過就算,不想她竟真的跑去釀了,不過她從不曾聽日夕說其學過釀酒的手啊,莫不是……
想着想着,清如突然笑了起來,子矜等人見了奇怪地問道:「小姐您笑什麼呀?」
清如笑了一陣緩過氣兒道:「我在想,淳嬪她從不曾學過釀酒的手藝,怎麼突然會釀了呢,十有**啊,是直接抓了花瓣扔進原本就釀好的酒里,算算日子,這酒封了也快有一年了,指不定裏面的花瓣都腐掉了,這樣釀成的酒我可不敢喝!」今日心情不錯,清如不由開起了日夕的玩笑,幾個下人聽得也是咯咯直笑。
子矜忍住笑意道:「既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