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的天空有種特別深沉乾淨的灰藍色。
三更半夜的故香居沒有點燈,山重挑着一盞宮燈,蒙蒙的暈紅色光,反射在四處一片白色積雪的晶瑩上,這有些暈沉的紅光就帶了熒亮。
「小姐,讓奴婢來收集這梅花花瓣上的雪水吧,天這麼冷,凍着您可怎麼好」。
煙蓑看到孟言茉固執的不讓她們插手,干着急。
孟言茉穿着厚厚的兔絨斗篷,白色毛茸茸的帽檐邊把她小小的臉蛋襯托的粉雕玉琢般,左手捧着手爐,帶着天蠶絲的手套。
右手拿着一把精巧的銀湯匙,湯匙是特製的,把柄上有個小機巧,碰到盛着白雪的絳紅花瓣時,就連着雪和花瓣一起給採摘了下來。
孟言茉把盛着花瓣雪的銀湯匙放進山重懷裏的灰青色小瓮里。
從袖口裏拿出一條淺色的絲帛,繞過口鼻,綁在了兜帽的腦後。
把絲帛往鼻子上拉了拉,手指放在唇上,對着煙蓑做個噤聲的手勢。
「別說話,仔細口氣污了這花上的淨雪」。
說着,繼續去收集。
「小姐,這是白天的積雪了,要是被污的話,早就污了。
說不定咱們不在的時候,苗苗還帶着其他的小宮女到咱們這來玩了。
現在小姐才來囑咐不是晚了嗎」。
煙蓑是秉承着多長見識的打算才這麼問的,一向怕冷的小姐肯在大半夜裏不窩在暖烘烘的炕上,而非要親自採集雪水,肯定是有原因的。
聽說以前那個替小姐養青玉竹的紫繁如今在老太爺面前很有臉面。
配給了大管事的孫子,都是因為這紫繁曾經跟小姐學了如何養青玉竹的原因。
青玉竹的嫩芽曬制的茶葉價值千金,煙蓑還聽說這大管事家就想做這生意,只可惜,紫繁只從小姐這學走了一半。
那一半是不知怎麼移植幼苗,小姐每年只給老太爺一株幼苗,老太爺寶貝稀罕的緊,紫繁的婆家就是再眼熱,也不敢在老太爺眼皮底下弄鬼。
聽說那都是有數的。
為此,紫繁在婆家沒少置氣。
煙蓑以為小姐是不計較紫繁去了老太爺院裏的,直到那次聽到紫蘇和小姐的對話,才知道小姐為什麼對紫繁這麼攀高枝的行為沒有什麼反應。
「小姐,紫繁去了老太爺那,雖然您不說什麼,可奴婢卻忍不了她這樣叛主的心思」。
她在簾外聽到紫蘇一向冷靜的語氣里有着憤懣。
是啊,小姐身邊的丫鬟都是紫|蘇調教出來的。
紫繁的行為可以理解,但是不能原諒。
等於是打了紫蘇的臉。
「紫蘇,人一旦有了可以依仗的能力,就會選擇更好的生活。
她既然不願意再跟着我,留下也沒什麼意思」。
她聽到小姐淡然的話語。
「她也不是無可替代的,犯不着因為一個她傷神」。
她聽到小姐的聲音有點冷意。
紫蘇的聲音有了悟:「小姐是說,只要多教會幾個丫鬟,紫繁就會明白她什麼都不是了?」
「不是。我說了不會為她傷神,又怎麼會再多培養幾個丫鬟,去與她打擂台?」
「那是什麼意思?」
她和紫蘇一樣疑惑。
她半天沒有聽到小姐的回答。
朝帘子中看去,小姐靠着迎枕在看書,翻過一頁紙張,淡聲道:「紫蘇,你記得,有那麼一類人,以為自己是聰明人,其實是自作聰明。
往往這種聰明會給她增添許多她解決不了的煩惱。
所以,對這種自作聰明的人最好的懲罰,就是看着她自己給自己找出的麻煩,焦頭爛額,毫無辦法」。
煙蓑那時根本不能理解小姐的解說。
直到她重新拼着必死的忠心,終於獲得小姐的重新任用,她才從丫鬟那裏聽到關於紫繁和她婆家置氣的傳言不斷傳來。
原來紫繁就是面貌誠懇自作聰明的老實人。
這種「老實人」沒有什麼好下場,所以煙蓑才會在跟着孟言茉後,不敢再藏什么小算計,有什麼疑惑的都問了出來。
以前離小姐的距離遠的時候,她覺得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