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凜冽的寒風裹着鵝毛的雪片在空中肆虐飛舞。
要過年了,今年的半天河相比較於往年戰亂帶來的蕭條,帶着一絲生機。
因為有位尹姓的老爺幾乎買下了半天河縣城裏所有的農耕地,給這裏不捨得離開鄉土的百姓開闢了一線活路。
「爹,這縣城外的草根都被人挖光了,東家這次要是收不上糧食,我們真的一口吃的都沒有了」。
一戶矮趴趴的土屋裏,一個黑黝黝的少年喝了一口菜糊,含糊不清的說道。
「閉嘴,烏鴉嘴,東家是大好人,一定會豐收的。老話說瑞雪兆豐年,你看這大雪不比往年都大?這說明來年一定有個好收成」。
一個乾瘦的老頭蹲在門沿的避風處,昂着頭看着不遠處被大雪蓋的白茫茫一片的農田。
那種子都是烏黑的,說不定都爛了,怎麼能豐收?出不出苗,都兩說。
少年心裏想着,也不敢說出口,怕被他爹罵,抑或者也是想留給自己一點念想。
「爹,你喝一口吧,真好喝,比草根熬的水好喝多了」。
少年把夾雜着幾片蔬菜葉子的糊糊遞到老頭面前。
「爹不餓,你還在長身體,要多吃,爹都一把年紀了,不長身體,不費肉,不費勁。你喝。」
「過年了,這碗菜糊糊就當年夜飯吃吧,爹也沒有其他的好東西給你」。
老頭暗暗的咽了口唾沫,看着同樣只剩下大架子乾瘦的兒子,心裏嘆口氣。
東家那樣好的人,怎麼一點農事都不懂呢,不懂可以交給他們這些常年耕種的人啊,那黑黢黢的是麥種?不會是東家被人給騙了吧?
老李頭連着好些佃農都跟東家說了,東家只說知道了,還是讓他們把種子撥到了地里。
老李頭望着天,心裏求着老天爺,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一定保佑田裏能出苗啊,不然明年真的只能去乞討了。
討飯哪裏又是活路啊,鄰村的里長帶着整村的人出去要飯,還沒走二里路,就被韃子兵給一個個都砍了腦袋,還是在半天河城裏不出去才好。
城牆雖然不高,可是是在西北軍的後面,比其他地方安全多了。
不是被亂兵砍死,就是餓死,這個世道是怎麼了。
老李頭看着天,渾濁的眼裏全是疑問和祈求。
半天河縣衙里正在收拾行裝,明年就能調離這個鳥不拉屎還遍地戰亂的苦地,縣老爺心情很好。
「什麼?用發爛的種子種地,這姓尹的果然符合人們常說的那句錢多人傻的話」。縣老爺聽着師爺的回話,只當是今年聽到的最好笑的笑話。
多虧了這個傻子,自己才能有政績,有人替他說話,也好張口讓他離開這個鬼地方。
不是這傻子把那些餓鬼窮百姓都收了做佃農替他種地,這些人就得淪為流民,每個州縣出了流民,那就是政績上的大污點。
「多虧有這眾人,縣尊大人也少了一樁煩心事,要是天下的富商都如這姓尹的,何況天下不發達啊,是不是老爺」。
「極是,極是」。縣老爺哈哈大笑,笑的很開懷。
軍營里的那個被引泉孝敬求庇護的參領也聽聞了這件事,只對左右道:
「他既出了銀子,我就保他這麼多銀子的安穩,他就是種了驢屎蛋,也不管我們的事」。
想想又不平的道:「他奶奶的,這些商賈全都應該抄家,我們在這邊關打仗,軍費都沒有,不是有睿親王殿下在,我們西北軍也得像西南那群後娘養的一樣,吃都吃不飽,打他奶奶的仗」。
「這姓尹的還有閒銀子做這閒的蛋疼的事,真是讓人氣憤」。
西北軍雖為振國公府統領,明耀在此地多年,很多將領對這個沒有架子,又會打仗,身份尊貴的王爺很崇拜,也很願意歸順在他的羽翼下。
「將軍,韃子又有集兵的跡象,左參事讓屬下來問,是不是要重新制定作戰的陣法」。
「制個屁,他一個小白臉懂個鳥的陣法。」
這個左參事是齊王的人,公然的派到了西北軍中,這齊王的手伸的也太長,掌握了東南水軍還不算,還想着西北軍。
太子殿下就是太不夠手腕了,才讓這齊王這麼的肆無忌
第78章:齊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