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妍不解地問他,「怎麼,這秦家園圃不是青州府有名的老圃嗎?」朱記小夥計不可能會騙她呀。
吳定苦笑道,「老圃倒真是老圃,從秦家老太爺置下這個園圃到現在,有三十年往上了。有名倒也是有名,不過那是從前了。如今秦家園圃大不如以前。」
見裴妍感興趣,他便把他做工這半年,聽人家說來的,一一道來。
這秦家早年是匠籍。秦家老太爺還奉旨進京輪過匠役。在京城的三年中,除了匠役銀子,還私下給不少達官貴人家的侍弄過園圃,在京中頗攢了些銀錢,回來後一邊給人家做工,一邊置了個小花圃。幾年下來,秦家老太爺的生意愈做愈好,
後來就使了些銀子脫了匠籍。而現今的秦家家主秦老爺從小身子骨不大好,秦家老太爺的本事就沒學會多少。眼下秦家的幾個少爺,更是自小讀書,根本不懂這個行當。所以他家的園圃慢慢就不如人了。
聽到這兒,裴妍奇怪,「即使主人家不大懂,難道找不到懂行的嗎?」
前世也有不懂技藝的園圃主人。只要有銷售門路,雇些懂行的就是了。
當然這種的還在少數。多數人,即然從事這行當,是多多少少都懂一些的。若是自家不懂,把這種植的大事都交給旁人,什麼時候出了問題也瞧不出來。等到問題放大,至少是一年的辛苦都打了水漂。
比如她頭一年接手自家的園圃,就吃了個不大懂的大虧。病害沒有及時察覺,而原來做工的人也不盡心。以至於那花草死的死,傷的傷。
吳定就嘆了口氣道,「這四五年,倒接連尋了好幾個門園子。不是叫人挖走了,就是自家是個草包。上一個門園子更是連嫁接這樣的活計都不精。接了一畝的牡丹,半畝的芍藥,結果那接枝倒枯了大半兒。三月里,叫秦家三少爺拿馬鞭抽了一頓。給趕了出去。」
「懂行的人很難找嗎?」裴妍遲疑地問。在她看來,扦插也好,嫁接也罷,都是熟能生巧的技術活。算不得什麼高深的學問。
可能在普通人眼中看來。這樣的人難得。而事實上,在花圃里做工久了的,哪怕從前丁點兒不會的,見得多了,練得多了。也就會了。
不能說百接百活。至少在沒有天氣驟變和突發性蟲害的前提下,能成活九成以上,那才叫合格。
怎麼聽吳定的話頭,這樣的人好象極為難得一般。
「難!」吳定重重點頭,說着他往身後看一眼,笑道,「東家小姐還不知道罷,就秦家聘的上一個門園子,一年單工錢都要百十兩。秦家還要管他吃飯穿衣,還有小丫頭小廝侍候着。」
裴妍有些吃驚。「門園子的工價兒這麼高。」那個草苞門園子還能得這個工價,那她這個還算是懂行的,若出來做工,工價兒豈不是更高?
吳定點頭,「是啊。所以秦家三少爺才氣。好吃好喝的供着,沒想到,到頭來供了個草包!」
裴妍心裏火熱地暢想了一會兒自己做工掙大錢的情景,接着又笑了。
她想也白想,以她現在的身份和年紀,嗯。還有性別。別說她不敢過多顯露自己的真本事,就是敢,也沒人聘她。
興許也會把她當作坑蒙拐騙的騙子。
而且,她也沒打算給人家做工。自己慢慢把自家的小花圃壯大。等到過幾年收穫的時候,一年掙的銀子,可比做工掙的要強得多。
再有,她只所以從事這行當,一是自己熟悉,不甘心十年往上的積累。突然毫無用武之地。更多的還是她喜歡種花養草。享受那種徜徉在花叢中舒心與美妙。
給人家做工,不免少了幾分這樣的樂趣。
只是早年還算是翹楚的秦家花圃落到如此境地,讓她十分的好奇而且不大落忍,便問吳定,「聽你的話頭,那秦家早年還有可靠的門園子。那人哪兒去了?」
「嗨!」提到這個吳定就氣憤,聲音不免大了起來,「姑娘可知道,把秦家請來的人挖走的,是哪一家?」
這個裴妍怎麼可能知道?就搖了搖頭。
吳定氣憤地道,「就是早先在秦家花圃里做工的曹家。」
提到這個曹家,吳定就氣憤不已,不待裴妍問,便將兩家的往事一一道來,「這個曹家也是個匠籍,那年往京中輪役的時候,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