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愧是一位開拓之主!」
裴家的閣樓之上,當裴宏志以千里鏡,看着那左金吾衛府庫如山如海的財貨時,也不禁一聲慨嘆。
「天聖帝得此利刃,可謂是無往而不利。昔年嬴神通在時,亦難與之比較。」
旁邊數人皆是無語,亦都深以為然。嬴神通只是一武將,不通政治。可嬴沖不同,此子能在戰場力克強敵,朝堂之上也能與左尚書僕射分庭抗禮。
「天聖帝銳意變法!如今有嬴沖及李億先二人為內外臂膀,又有王安石為他主持朝堂。如今之形勢,比之五年之前還要惡劣。一旦被其得逞,吾恐老夫百年後,我裴家在朝堂,亦無立足之地。」
裴宏志道完之後,又問身後諸人:「局面艱險,爾等可有何想法?不妨說說看?」
聽得這句,禮部右侍郎裴叔業首先開口:「孩兒以為,當從『財』字一道下手,朝廷如今財政困窘。而陛下無財,則不足以推行變法。」
裴宏志不禁微微頷首,心想他這長子,倒還有些見地。變法之前,先需投入。而以如今朝中財力,無疑是辦不到的。他如再加把力氣,王安石一年之後都休想有什麼動靜。
不過,這雖是一道良策,天聖帝卻並非是沒有辦法化解。
而緊隨其後,裴宏志又聽那身後處,有幕僚言道:「嬴沖已成天聖帝支柱之一,除去這位,是最輕便省事的。此人乃殘病之軀,而如今武安王府雖是強者如雲,卻並無上鎮國一級的強者。想要對其下手,應是最容易不過。」
又有說要在朝中打擊武安王府的勢力:「北方宗黨,才聚在嬴沖旗下不到半年。往日他們彼此間,難免有齟齬衝突,相爺或可從中下手。」
再有說需挑撥離間,讓武安王嬴沖與王安石衝突:「安石公變法,必定會從最易處下手。或可將這位的注意力,引向北面。北方宗黨,必定會心生不滿。」
除此之外,還有說要將李億先調離函谷,甚至還有要刺殺王安石的。
總之零零總總,不一而足,卻都難使裴宏志滿意。且其中一些主意,更是令他差點忍不住發笑。
也在他眼中,漸漸現出失望之意時,卻見人群中,有一人始終都一言不發。且面色平淡,似乎眼前之事,與其無關。
心中微動,裴宏志有些不滿地發問:「賈詡先生,為何不肯說話?汝有何建言,不妨說來聽聽。」
賈詡意外的揚了揚眉,而後微一躬身道:「丞相,如今朝中王安石與嬴沖一黨,已勢大難制。賈詡以為,獨箭不支,眾箭難斷。」
「獨箭不支,眾箭難斷麼?」
裴宏志若有所思:「此言倒也有些道理。只是,朝中各家都有各自的心思,又如何能眾志成城?」
「人若餓極了,都會想着吃飯;狗被打急了,也都會想着要跳牆。」
賈詡意味不明的說完這句後,又是一笑:「如何使人眾志成城,這是丞相該考慮之事。也只有您,才能因勢利導。」
裴宏志不置可否,隻眼中現出了一絲笑意。
而他的長子,禮部右侍郎裴叔業則是有些訝異的,看了眼賈詡。
心想這位,可真是一位毒士。
※※※※
嬴沖掃平南面暗城,只用了半個時辰。只因早就擬好了對策,凡是商人的護衛私兵之流,都是降者不殺。只需繳納罰款之後,就可放走。
他甚至還為此從宮中請來了一道聖旨,令前面的繡衣衛衙兵,齊聲高喊着。故而這部分人的抵抗,並不堅決。往往是稍一接觸,就會放下兵器,舉着雙手跪下。由專人甄別之後,發往地面看押。
即便是那位李傾城手下的幫眾與匪徒,也沒怎麼抗拒。裝模作樣一番後,亦都投降放棄。
——這是顯而易見的道理,市井無賴哪怕實力再強,也沒法抵抗朝廷的經制之軍。
否則如今坐在皇位上的,就不會是天聖帝,而是那位李傾城了。
真正在全力抵抗的,就只有那些被朝廷通緝的亡命兇徒,還有李傾城手下的親信。
不過這並無什麼用處。依然是被左金吾衛與繡衣衛聯手,一步步逼迫到了死地。
四九二章 過河拆橋(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