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此景,以裴宏志的城府,還能鎮定如常,不形於色。可他身後的幾位隨從,卻是面色微變,目里閃現異色,
傳聞中他們眼前這位安石公,不但是儒門新學一派中最頂尖的大儒,更是當世罕有的得道修士。在浩然正氣上的修為,直追太學主。在五年前罷相出關之時,遭遇三位上鎮國強者刺殺,卻能安然無恙。
只因這位並不精研鬥戰之術,又無合適的聖器在手,這才遜色那太學主一籌。
——這些傳言,聽來似天方夜譚。可今日見過之後,在場幾人才知不假。
他們眼前的這位尚書右僕射一身正氣盈然,元力浩大剛猛。那意念勢壓雖是無意而為,卻使他們在場的幾位權天境,亦覺窒息難受。
好在須臾之後,王安石就已穩住了心神,收束住了氣機。不過一雙拳,卻仍在袖內緊緊握着,胸中只覺痛悔異常。
他這一生中,還從未似今日這般後悔過,後悔自己未能在鬥戰之法上用功。以至於如今君王有難,自身卻無能為力。
當這悔恨過後,王安石才開始思索裴宏志的用意。
「那麼裴相深夜歸衙,又是意欲何為?莫非就只為向王某轉告此事?」
而裴宏志,倒也直言不諱:「宮中始龍殿,不可能無人掌控大局。神甲始龍,在陛下入山河社稷圖後,亦需有人代為指引駕馭。而如今這滿城之內,能得陛下信任之人,就只有寥寥數位。另有本相門下謀士賈詡有言,陛下他這次既是捨命一搏,就勢必已將其身後的朝局,都準備周全。所以猜測那始龍殿之一切,必定已被陛下,託付於王相之手!」
王安石微覺意外,卻並不否認,隻眼眸之內,更多了幾分防備之意:「那麼裴相你,到底是意欲何為?」
「果然是在王相之手!」
裴宏志嘆息了一聲,隨後又眼現笑意:「只是欲告知王相,天聖帝危在旦夕。太學主身劍合一之時,便是那位陛下身亡之刻!而如今能解此局的,就只有安石公而已。」
「我倒不知,裴相你竟是如此忠君愛國之人!」
王安石第一時間就嗤笑出聲,隨後他就目光微凝,看了裴宏志身後,那諸多侍從一眼。他雖不修鬥戰之法,可神魂卻極其強大,能知這幾人修為不俗。其中一二人,必已至上鎮國層次。
這使他若有所思,轉而側目望向了禁宮之內。
「宮中那幾位犯上作亂的鼠輩,可是與裴相有關?」
不出意料的話,此時那闖入宮中的三人中,必有一位身死於宮內!
遵照天聖帝事前的囑託,那女子他可以放過,不用理會。可其他的兩位偽開國,卻絕不能容其生離禁宮。
王安石尤記得月前,陛下曾與他說起齊王贏控鶴。說他的七弟再怎麼胡作非為,居心叵測,可也還是皇室中人,絕不會坐視大秦國勢傾塌。而此時秦室之內,他膝下諸皇子,都孱弱不知事。他如身亡,最有望繼承其遺志,收拾殘局者,便是齊王贏控鶴。
當時他不以為意,可此時想來,陛下他多半是有意為之。而陛下他,也早在他入秦境之前,就已做好了以自身性命,為大秦後繼之君開拓道路的打算。
那些言語,正是對贏控鶴的期許與寄望。而今日的女子,想必是贏控鶴的部屬無疑。
至於另兩位偽開國的身份,此時也無需思量——
裴家裴玄機,二十年前就以武力威震大秦。至於另一位手持聖器者,相必也是裴氏的後起之秀。
「或許吧?」
裴宏志語氣模稜兩可,又語含質詢的問:「陛下他身亡在即,乃是事實。安石公素來忠君愛國,難道這次,要坐視陛下駕崩?如再拖延,只恐為時已晚!」
王安石聞言,不禁又氣又笑,依舊是語氣嘲諷道:「裴相果真是忠謹有加!可如裴相你還有半分忠君之念,就該趕去城外嵩山,而非是來這政事堂勸說老夫。」
「裴某無能!自問無力救駕。」
裴宏志背負着手,眼中波瀾起伏:「裴某常聽陛下說起,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可大約裴某,非是陛下他所愛之臣,一直以來,都未被聖上以心腹視之。可安石公不同,您可是陛
五七八章 眾叛親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