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花園時,蔣玉暖透過廡廊的花窗,看到了蘭語院裏的燈火,遠處溫暖,她卻入墜冰窖。
她悶着頭衝進了尚欣院。
娢姐兒聽見動靜,搖搖晃晃跑出來尋她。
蔣玉暖看着粉雕玉琢的女兒,微微側開了身子:「姐兒乖,娘身上冷,等會兒抱你。」
娢姐兒撅着嘴點了點頭。
蔣玉暖脫去了斗篷,在火盆邊上站了會兒。
銀絲碳沒有煙,她卻覺得眼睛發痛,可想到穆連誠很快就會回來,她又不敢掉眼淚,只能逼着自己都忍了回去。
風毓院裏,穆連誠清了清嗓子,道:「我使人快馬加鞭去了青連寺,穆堂已經死了。」
穆元謀的眼皮子跳了跳。
&了?什麼時候?」練氏驚道。
穆連誠答道:「似是阿瀟他們到桐城的時候,和尚們說,應當是死在阿瀟他們見到穆堂之前。」
&真是之前?」練氏不信,她搖了搖頭,「哪有這麼巧的事情?莫不是和尚誆我們的?」
穆連誠不置可否。
青連寺里的和尚就是這麼說的,便是想要質疑,人家也是一句「出家人不打誑語」。
至於真假,穆連誠真的很難確定。
雖然他認同練氏的想法,世間沒有這麼巧的事情,可他們也不可能把穆堂從地里挖出來再問一問經過了。
況且,就算穆連瀟他們到的時候,穆堂還活着,也難說穆堂最後有沒有開口。
一切都是未知。
練氏啐了一口:「那個穆堂,以為出家了就真的是個和尚了?這麼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穆元謀盯着桌上的茶壺,道:「水太燙了,換一壺。」
珠姍這才上前,端起茶盞要出去,轉身時卻絆了一下,踉蹌了兩步,雖是站住了,也沒有砸了手中東西,壺中的水卻灑出來了些。
地上濕噠噠的。
珠姍怯怯看了穆元謀一眼。
穆元謀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喝道:「還不滾出去!」
珠姍嚇了一跳,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直到站在廡廊下吹着冷風,整個人才一點點靜了下來。
朱嬤嬤迎面而來,壓着聲問她:「怎麼回事?我怎麼聽見老爺訓人了?」
珠姍哆哆嗦嗦道:「是我不小心灑了水,媽媽,我還是頭一回碰上老爺訓人的>
朱嬤嬤擺了擺手,安撫了珠姍兩句,想抬腳進屋的,一時也有些猶豫了。
她伺候屋裏頭這兩夫妻很多年了。
前些年事事順心時,那是再和睦不過了。
穆元謀除了在吃穿用度上講究些,愛整齊愛乾淨,旁的也不難伺候,練氏平日裏也不為難底下人,風毓院裏做事舒坦極了。
後來,穆連慧回京,這院子裏的氣氛慢慢就變了。
尤其是這一兩年,不順心的事情多了,練氏沒少發脾氣,整日裏都悶得喘不過氣來。
為了長房那兩夫妻,為了穆連喻,為了穆連慧,甚至為了一些在朱嬤嬤眼裏根本不值得練氏傷身子生氣的事情而生氣。
可就算如此,穆元謀還是老樣子,一直成竹在胸的模樣,在練氏急切時,反過頭去會讓她莫要急躁。
這樣的穆元謀,今日裏開口訓人了,聲音重到朱嬤嬤從外頭過來都聽得見。
&不是為了大奶奶的事體?」朱嬤嬤附耳問珠姍。
珠姍點了點頭,復又搖頭:「不單單是大奶奶,二爺說,穆堂死了,青連寺里說得不清不楚的,不曉得世子他們見沒見着穆堂最後一面。」
朱嬤嬤一聽「穆堂」兩個字就頭痛,乾脆不進去尋晦氣了。
屋裏頭氣氛沉悶,穆連誠勸了練氏幾句,便離開了。
回到尚欣院裏,聽到娢姐兒的笑聲,他整個人才輕鬆了一些。
蔣玉暖見穆連誠回來,盤旋在腦海里的問題又涌了上來,可她不知道怎麼開口,只能繼續悶在心裏。
宮裏的詔書未下,延哥兒抓周的日子先定下來了。
周氏和杜雲蘿商量着,再拖下去,等穆連喻回京了,越發不合適了。
穆連瀟挑了個日子,給姻親家中發了帖子。
因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