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公爺夫人多用了幾杯酒,嘴裏就開始抱怨起了廖姨娘。
「平日裏生龍活虎的,逢年過節就生病,知道的是她拿喬不來露面,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國公府又怎麼剋扣她了!」老公爺夫人憋着嘴,道,「以前那些年不是挺精神的嗎?現在倒是急轉直下了。」
老公爺斜斜掃了老公爺夫人一眼,卻依舊沒止住她的嘴,只能連連咳嗽兩聲,才讓老公爺夫人漲紅了臉,氣呼呼地不說話了。
葉毓之對這些話素來是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若是句句與他們計較,不僅對自己無益,反而會讓廖姨娘的立場更為難。
反正,老公爺夫人對廖姨娘的挑剔就是雞蛋裏挑骨頭,怎麼樣都能說出一堆來。
新夫人面含微笑,心中卻在罵着老公爺夫人。
廖姨娘現在不管是過年還是平日,根本閉門不出,到底是病歪歪地躺着,還是生龍活虎的,這府里哪個知道了?
拿喬?
一個失勢的姨娘又什麼喬好拿的?
掌家的時候要頂着一口氣,現在,換了哪個不閉門謝客?
又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不管府里是對廖姨娘客氣,還是苛刻,在外人眼裏,早就已經有了定論,改不了了的。
嫁人後的這兩年曆練,讓新夫人的心境也成熟了不少,不像是新官上任的時候,一定要風風火火的,在接管中饋的時候摔了幾個跟斗,叫京城裏多少世家夫人看了笑話,又是啞巴吃黃連,什麼苦都不敢說了。
沒錯,她就是個新官,在老公爺夫婦和小公爺眼中,她是比廖姨娘高一級的替代品,她的存在,就是為了替她姐姐留下來的一雙兒女鋪路的。
廖姨娘失了用處,就被這家人一腳踢開,這讓新夫人慢慢明白了自個兒的處境。
一旦把控不住局面,讓姐姐留下來的嫡子順順利利的,那她遲早也是要被卸磨殺驢的下場。
就算她是填房,不比廖姨娘好打發,但也就是五十步和一百步的區別。
新夫人絕不想自身落到那種地步去。
看了一眼由奶娘抱着在一旁吃着雞蛋羹的幼子,新夫人的眼底閃過一絲銳利光芒。
她的兒子實在太小了,要等他能夠獨當一面,還要經過漫漫的歲月。
這期間,她能替兒子做的,就是不讓姐姐留下來的嫡子葉熙之扶搖直上。
既然廖姨娘不肯出來做擋箭牌……
新夫人悄悄打量葉毓之……
那就唯有讓葉毓之頂在前頭了。
葉毓之的婚事,斷不能讓老公爺夫人如願。
真的娶個上不了台面、門不當戶不對的姑娘回來,葉毓之在老公爺夫婦眼中失去了威脅,那新夫人的利用價值也就失了大半了,不僅如此,她肯定又會叫京中其他夫人們笑話。
如此不划算的買賣,新夫人不肯做,反正,就算給葉毓之娶個好的,他也越不過嫡庶有別。
新夫人正琢磨着葉毓之的婚事,老公爺夫人就把話題往這上頭引。
老公爺夫人吃多了酒,便是讓老公爺瞪了兩眼,才安靜了一會兒,嘴巴就又閒不住了:「毓之年紀不小了,再不把親事定下,往後要怎麼辦?
京中與毓之歲數合適的姑娘,還剩下幾個沒說親的?再拖上兩年,難道要娶個年幼不經事的回來?」
此話一出,老公爺和小公爺還沒反應,新夫人的臉一下子就拉長了。
她是填房,比小公爺小了一輪,嫁過來的時候,也不過是十六七歲,與葉毓之、安冉的年紀相仿,正是老公爺夫人說的「年幼不經事」。
老公爺夫人要貶低葉毓之,卻把新夫人都罵在了裏頭,這讓她心中有氣又發作不得。
老公爺夫人猶自說着:「單單就一個毓之也就算了,底下還有熙之和瑾之,熙之是嫡長子,說親本就要看了再看,叫毓之耽擱了,這可怎麼是好?小關氏,你是他們的姨母、又是繼母,你該替你死去的姐姐多費點心。」
新夫人小關氏咬緊了後槽牙,氣得幾乎仰倒。
她的姐姐大關氏就是個藥罐子,即便當年小關氏還小,也記得父母的無奈和痛心,說大關氏這輩子就是等死了。
可誰也不知道大關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