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次疼痛之後,杜雲蘿肚子裏的小東西又安靜了下來。
杜雲蘿有過一次經驗,曉得臨盆前就是這麼反反覆覆的,倒也不着急。
反倒是穆連瀟,別看是笑着的,唇角卻是繃着,帶着幾分謹慎。
洪金寶家的被錦蕊催着起來,顧不上把頭髮梳好,一面走還一面扣着外頭褙子的盤扣。
等到了中屋裏,隨手把長發挽成了髻,搓了搓臉,洪金寶家的進了內室里。
杜雲蘿一看她這幅模樣,就曉得她來得匆忙,笑道:「我這兒可沒那麼等不得人。」
&兒的話,」洪金寶家的給主子們問了安,走到床邊,手蓋在杜雲蘿的肚子上,「夫人現在覺得如何?」
&才鬧得厲害,這會兒反倒是靜下來了,」杜雲蘿柔聲道,「我琢磨着,大概就是今天白天了。」
洪金寶家的連連點頭:「既如此,也是該讓奴婢們起身了。夫人在屋裏再歇一會,奴婢讓廚房裏先去準備,您趁着能吃下去的時候,多吃一些。」
杜雲蘿頷首,想了想,又道:「有八寶飯嗎?我想吃。」
洪金寶家的掩唇直笑:「您想吃什麼,肯定都有。」
韶熙園裏一下子便熱鬧起來,廂房、倒座、後罩房,除了延哥兒住的跨院,其餘各處都點亮了蠟燭。
小廚房裏,古福來家的帶着小丫鬟們準備早飯,催着粗使婆子們去打了水來煮上。
內室里,杜雲蘿靠坐在引枕上,叮囑錦蕊道:「離天亮也不遠了,我這裏也不是馬上就生了,你等到過了卯正,再去請穩婆過來。」
錦蕊眨巴眨巴眼睛。
這是夏日裏,卯初時天就大亮了,各處丫鬟婆子也都起身了,哪裏還需等到卯正。
再說了,夫人肯等,侯爺定是不肯等的。
果不其然,穆連瀟不贊同地搖了搖頭:「天一亮就去請,也要使人去柏節堂和敬水堂里報一聲。祖母和母親起得早,你不早些讓她們曉得,回頭肯定還要來怪罪。」
等待是煎熬,但這喜悅的等待,其實也是一種幸運和福氣。
杜雲蘿想了想,便應下了。
夫妻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穆連瀟坐在床頭,握着杜雲蘿的手,指腹的薄繭摩挲着她纖細如青蔥的手指,隨意之中透着幾分親昵。
沒一會兒,肩膀上微微一沉。
穆連瀟偏過頭去看,不由就彎了唇角。
許是肚子裏的小東西不鬧騰了,一夜沒有睡好的杜雲蘿疲憊睏乏,就這麼倚着他的肩頭睡着了。
呼吸平緩,櫻唇微啟,穆連瀟能看清楚她長長濃密的睫毛。
五月末六月初,屋子裏已經有些熱了,杜雲蘿是個孕婦,內室里便沒有擺冰盆。
這會兒,杜雲蘿的鼻尖上有薄薄的汗水,臉頰上泛着一層淡淡的粉色,使得她清雅之中添了幾分俏麗。
如同院子裏的雲蘿花。
穆連瀟的目光溫柔,眼底里漫着淺淡笑意。
他的雲蘿,什麼時候都是這麼吸引他的視線,讓他只一眼就擱在了心中,再也無法忘懷。
幾年之間,那個嬌俏活潑的小姑娘長大了許多,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他孩子的母親,可在穆連瀟的心中,杜雲蘿依舊還是前些年的樣子,該是他捧在手心中的。
怕驚着杜雲蘿淺眠,穆連瀟一動也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着她。
外頭的天空一點點亮了起來。
杜雲蘿嚶嚀一聲,揉了揉眼睛,咕噥道:「我睡着了?怎麼不叫我?」
穆連瀟稍稍活動了一下有些發僵的肩膀:「也沒睡多久。」
&明天都亮了,」杜雲蘿才不信他,「怎麼不去練功?」
往日這個時候,的確是該練功了,只是今日不同。
穆連瀟抬手把杜雲蘿凌亂的長髮整了整,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不着急,等送你去了耳室,我再去練功。」
聽起來倒是有理,可杜雲蘿轉念一想,撲哧又笑了起來:「你不到耳室里陪我用早飯了?」
穆連瀟聞言,眼底滑過一絲窘迫,復又笑了。
前回在嶺東,杜雲蘿生延哥兒的時候,穆連瀟就是這麼對付穩婆的
第六百章 陪伴(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