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太太上了年紀,氣歸氣,多少還端着架子,坐得四平八穩。
等甄氏行了禮,夏老太太就讓她坐下了:「你也曉得了?」
甄氏訕訕點點頭:「雲蘿去我跟前哭了一場。」
「哭,哪個不哭?換我,我也哭死了!」苗氏語氣不善,可見是氣壞了。
夏老太太斜斜看了苗氏一眼,也不說話,只是緊緊抿着唇,苗氏後脖頸一涼,垂下了頭。
輕哼了一聲,夏老太太這才滿意了些,與甄氏道:「雲蘿怎麼說的?」
在過來的路上,想要說的話,甄氏已經打了一遍腹稿了,見老太太問起,她便道:「雲蘿與我交了個底,說是之前就曉得兩家議親的事體了。」
果不其然,說到了這一句,夏老太太雖不意外,但面上又難看了幾分。
甄氏繼續道:「她是聽雲諾說的,當時只覺得驚愕,有些懵了,但婚姻一事,本就是父母之命,有老太太老太爺做主,她一個姑娘家的,能插什麼嘴?也就悶在心裏,等着老太太拿主意。結果,我們和侯府那兒還沒說妥當,外頭就起火了。雲蘿覺得,不管之前老太太與老太爺是怎麼想的,到了如今,為了名聲,這婚事也只得應了。」
夏老太太眸色深深:「雲蘿可有說過願不願意?」
「她一個心性未定的孩子,哪裏知道什麼?」這事體上,甄氏是絕不會說實話的,「不過是聽話兩字而已,但我琢磨着,她如今有些慌。」
苗氏心中暗哼,她是從杜雲瑛嘴裏曉得過情況的,什麼心性未定,杜雲蘿那分明是有自個兒主意的。
只是這些話若是說出來,平白就把杜雲瑛拉下水了,苗氏才不做那等傻事。
見夏老太太面色不虞,苗氏還是大着膽子,道:「可憐呦,她慌什麼呢?」
甄氏順着苗氏的話,道:「怕叫外頭瞧不起,說兩家為了遮羞才匆忙定婚事,畢竟,之前可是一點兒風聲都沒出過的。老太太,二嫂,不是我說,這累得不僅僅是雲蘿呀。雲茹夫家最好臉面了,雲瑛又要及笄……外頭人說得不好聽,家裏,雲蘿也怕姐姐們為了這事兒惱她……」
這幾句話,說得苗氏心頭髮酸,掏出帕子來擦了擦眼角:「這孩子!分明不是她的過錯,卻要惹來一堆麻煩,還要擔驚受怕的,真是……」
說的似是杜雲蘿,苗氏又何嘗不是在為杜雲瑛叫屈。
杜雲瑛才是真真正正的無妄之災!
夏老太太也不好受,她偏愛杜雲蘿,見她吃個啞巴虧,也是千般萬般捨不得,嘆息道:「改明兒石夫人就該來了,我們先聽聽侯府那兒的意思。」
甄氏應了一聲,又道:「老太太,媳婦有個主意,只是不曉得妥不妥當,因而來和老太太商議。」
夏老太太捧起茶盞抿了一口,示意甄氏說下去。
「外頭風言風語的,就是因為誰也不知道兩家本來就在議親,還以為是雲蘿做事出格,這事兒,光靠嘴巴是說不明白的,媳婦想,能否讓侯府去請聖旨?媳婦知道聖旨不好請,可若有聖旨,誰敢說我們雲蘿?誰敢低看我們杜家的姑娘?」甄氏說完,朝苗氏使了個眼色。
苗氏一個激靈,心思轉得飛快。
事已至此,她便是在蓮福苑裡鬧上一回,也不見得能給杜雲瑛減小損失,反而會惱了夏老太太,連之前說好的正賓人選,指不定都飛了。
可若是能像甄氏說的,讓定遠侯府請了聖旨來娶杜雲蘿,那杜雲瑛豈不是也能漲些臉面?
外頭都說,杜家幾個姐妹親密,杜雲瑛出入又常常與杜雲蘿一道,丟臉時一併連累了,得了好處時,總不能拉下吧?
苗氏倒也不是想佔便宜,而是覺得已然吃虧了,回多少本算多少本。
見甄氏示意她,苗氏小算盤一打,便定了主意:「老太太,我聽着三弟妹的話有些道理。捧着聖旨嫁出去,我們家還沒出過這麼風光的姑娘呢。」
曉得夏老太太偏心,苗氏特意在風光兩字上咬了音。
杜雲蘿是夏老太太的心尖尖,能叫她風光,夏老太太總不會阻着攔着了吧?
夏老太太好笑地看着兩個兒媳:「你們倒是會開口,那是什麼?那是聖旨啊!我們杜家開府到現在,也就老太爺得的聖旨供在祠堂里
第二十五章 妯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