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裏,一時靜謐,香爐里升騰出淡淡的檀香味道,呼吸之間,愈發寧人心神。
南妍縣主應歸應了,可她也沒有底。
在雲華公主心中,南妍是背叛者。
鎮國公夫人的目光在南妍縣主身上略過,似是無意,又似是有意,她是知道雲華公主的心思的。
若不是南妍嫁給了李欒,鎮國公府的這兩樁喜事都早已有結果了,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吊着,不上不下。
可她不能怨南妍,婚事是皇太后做主的,皇太后中意的孫媳婦,她能搶來做自己的孫媳?而且那個孫子還是一個病秧子……
鎮國公夫人越想越難過,便是個病秧子,也是她的乖孫兒,不管還能活幾年,好歹留個後,給她個念想。
&後娘娘,」鎮國公夫人聲音蒼老而疲憊,「不是臣妾府上不肯早日定下,而是京中門當戶對的姑娘家……哎,娘娘,哪家還有及笄了的未說親的姑娘?臣妾再去探探口風。」
皇太后睨了鎮國公夫人一眼,要她說,就那個病秧子,還想什麼門當戶對啊,差不多就成了。
真不行,就找個肯「賣」女的,身份上不了台面,也能說成是八字相合娶來沖喜的,總歸就是想留個後,還講究這個講究那個。
這些話,皇太后不是沒跟鎮國公夫人說過,無奈後者聽不進去,那她也懶得再廢話了。
皇家下嫁個公主,已經是給了鎮國公府天大的體面了,還要幫着再解決一個,說出去,人家只當是雲華公主愁嫁,慈寧宮裏才會如此行事哩。
皇太后不滿,面上卻不露分毫,捧着茶盞飲茶。
鎮國公夫人絲毫不覺,看向杜雲蘿,道:「你家裏四姐姐前兩日剛及笄吧?說了親沒有呀?」
杜雲蘿身子一僵,背後發麻。
這個問題,從國寧寺回來時,鎮國公夫人問過她。
杜雲蘿防着她一手,說是姐姐們都定親了,沒想到一轉半年多,鎮國公夫人舊事重提,看來她已經知道杜雲諾未說親了。
當着皇太后和皇太妃的面,杜雲蘿不能再說謊話,可真話一出,要是鎮國公夫人順着台階,徑直開口要讓皇太后定下來,這可如何是好?
杜雲蘿下意識攥緊了拳頭,緩緩道:「是啊,四姐姐剛及笄。」
後頭半句,她先按壓住了。
鎮國公夫人剛要開口再問,卻叫皇太后打斷了。
&笄的,是不是和安冉沾親帶故的那個?」皇太后一副深思模樣。
杜雲蘿頷首道:「太后娘娘,四姐姐的嫡母和安冉縣主的姨娘是親姐妹。」
&原來是她呀,」皇太后恍然大悟,她瞟了鎮國公夫人一眼,「哀家聽說過,前回榮國公夫人來請安,與哀家提過,說是聰慧又有膽識,看着還挺招人喜歡的。」
鎮國公夫人到了嗓子眼的話咽了回去。
皇太后的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她別打杜家女的主意,鎮國公府上想迎杜四娘,慈寧宮裏絕對不答應。
其中緣由,鎮國公夫人也明白。
即便杜四娘是杜家庶女,但杜雲蘿嫁給了穆連瀟,聖上要給定遠侯府和杜家體面,怎麼肯讓杜四娘嫁給藥罐子!
鎮國公夫人嘆息:「榮國公夫人都誇她呀,可見是個好姑娘。」
杜雲蘿亦是暗暗鬆了一口氣,不管榮國公夫人是不是真的提過,只要絕了鎮國公夫人的心思就好。
&中及笄又未說親的姑娘?」
清脆聲音從外頭傳來,伴着一陣問安聲,雲華公主踩着皮靴進來了。
她似是剛從馬場回來,雙頰泛紅,一身騎裝顯得格外精神。
哪裏像是身體欠妥的樣子。
鎮國公夫人看在眼裏,心裏跟明鏡一樣,公主是在不滿,若是二孫兒的婚事定不下來,公主興許也不肯嫁了。
向皇太后與皇太妃見了禮,雲華公主轉頭看向鎮國公夫人:「那樣的姑娘還是有幾個的,阿惠、嘉柔,不都是嗎?」
一時之間,人人神色都有些怪異。
阿惠是指惠郡主,她和穆連慧一樣,都是及笄且未說親的。
杜雲蘿心裏明白,鎮國公夫人提都不提這兩人,而是盯着杜雲諾,擺明了就是欺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