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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繁花似錦,身邊的人熙熙攘攘,杜雲蘿站在水邊,遙遙瞧見有人往她這兒走來。
那身形有些眼熟,她睜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來人模樣,卻叫日光刺了眼。
那人站在耀眼的陽光里,杜雲蘿分明沒有看清,可心中隱隱有一個念頭,那人在笑着,俊朗眉宇舒展,比夏日繁花更絢爛。
提起裙擺,杜雲蘿努力邁着步子往前而去,那人就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她跌跌撞撞地就是無法靠近。
腳步發沉發虛,杜雲蘿緩緩停了下來,直直望着那人,努力勾了勾唇角,露出一個笑容來。
她已然明了,她是在夢中。
如之前幾十年無數次午夜夢回時一般。
只能遙遙看着他,卻無法觸碰。
清晰地知道這是一場夢,是多麼的悲哀。
可就算是夢中,她也想留給他笑容,她希望每一次她留給他的都是笑容,讓他安心的笑容,而不是無理取鬧。
這場夢,若是永遠不醒來該有多好……
即使只能這般望着,也比痴痴望着牌位要好一千倍、一萬倍。
不對!
杜雲蘿猛得閉上了眼睛。
沒有牌位,沒有死別,她已經回到了雲蘿花開的年華里,她已經……
杜雲蘿騰得坐了起來。
北窗外,由盈轉虧的皎潔明月掛於半空,清冷月光透過窗欞撒入一片斑駁,清風吹拂芭蕉葉沙沙作響,偶爾還有陣陣蟲鳴。
雙手攥緊了薄被,杜雲蘿做了幾個深呼吸,整個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她險險又在夢境中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從前每一次醒來。縈繞心頭的是悔恨、不舍和遺憾,而現在,一切已然不同,她分明是期待着的。
世人說。近鄉情怯,那她呢?
等天一亮,便能出發去法音寺,她的心底,其實也是有些慌的呀。
再躺回去。翻來覆去的,直到天邊吐了魚肚白才入眠,待錦蕊進來喚她時,杜雲蘿的精神並不好。
錦蕊替杜雲蘿更衣梳洗,又細細勻了臉:「姑娘眼睛裏有些紅絲,是昨夜裏沒有歇好吧。好在姑娘天生麗質,臉色還是極好的,等下馬車上稍稍靠一靠,等到了法音寺,就有精神了。」
杜雲蘿由着錦蕊擺弄。鏡中人皮膚剔透,與其說是天生麗質,不如說是仗着年紀輕,她自個兒知道,青燈古佛時的自己,又哪裏能尋到閨中時的模樣。
收拾妥當了,杜雲蘿帶着人去了蓮福苑。
夏老太太正與苗氏說着話,見杜雲蘿進來,細細打量了一番。
今日杜雲蘿穿了一身淺藕色褙子,頭上簪了一排小巧珍珠。手上一隻白玉鐲子,配了只捲雲形狀的白玉領扣,整個人清雅秀氣,又不會穿金戴銀顯得世俗氣息太重。
夏老太太微微頷首:「這身好看。去法音寺里正好。」
甄氏很快也到了,笑着向夏老太太請安。
「該準備的,懷平媳婦都準備妥當了,你們早去早回,路上當心些。」夏老太太說完,又喚過杜雲蘿。仔細叮囑道,「你這丫頭,時而沉穩,時而又跳脫,旁的祖母不與你說了,只一樣,規規矩矩去,規規矩矩回來。前幾日雲瑛和雲諾已經唱了一出了,你再跟她們一樣,不說外頭怎麼說我們,老婆子這心啊,都吃不消了。」
杜雲蘿笑着應了。
苗氏親自送到了二門上,拉着甄氏的手,道:「此去祈福,說句心裏話,我是真想自個兒去,好好拜一拜求一求,中元那日的事體可真真是嚇壞我了,我這個當娘的,心都跟刀割一樣。三弟妹呀,多幫我捐些功德,讓我們雲瑛時來運轉。」
說完,苗氏從袖中取出一隻荷包,塞到了甄氏手上。
入手便知輕重,沉甸甸的,猶如苗氏心境。
捐銀子是功德,甄氏不會搶苗氏的功德,接過後讓水月收好,道:「二嫂放心,我會打理好的。」
苗氏連連點頭:「你知道我着急的是什麼,哎!老太太那兒,千挑萬選了,好不容易有些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