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黃的夕陽透過狹窄的窗戶投射進房間裏面,經過青色的玻璃過濾,陽光變成慘綠的顏色。在陽光形成的光柱里,可以看到有無數的微塵在上下翻騰。
房間裏最顯眼的就屬哪一個巨大的拼裝書架,書架上堆滿了各種各樣大小不一的書籍,顯得有些雜亂無章。
在書架的側面,掛着一個小提琴盒,旁邊還有兩個細長的布袋,只是不知道裏面裝着的是笛子還是洞簫。
在書架的前面,橫擺着一張很簡單的木板床,床的一側對着書架下面的書桌,可以直接坐在床邊趴在書桌上寫字,另一側對着兩張造型優雅的沙發,在沙發的中間,還有一張工藝優美的小桌,看起來有很久的歷史痕跡。
在沙發裏面的牆角,堆着七八個木箱和紙箱,木箱是各種炮彈箱和子彈箱,看起來十分結實。上面的紙箱有一個並沒有封口,露出了一支不知是什麼動物的醃製後腿,讓房間裏充滿了一種食物的香味。
床上面鋪着水燭草編織的葦席,一床綠色麻布的棉被鋪在那裏,上面還趴着一個頭上纏着厚厚繃帶的年輕人。在厚厚的紗布下面,血水還在慢慢地向外瀰漫,洇濕了繃帶和枕頭。他的身體也因為痛苦,不時地抽搐着。
在他腦袋下面的床頭位置,臥着一頭兇悍的大狼狗,但是它跟它的主人一樣,一條腿也被重重包裹了起來。它的眼神一直盯着床上的主人,露出着迷茫和溫柔。它似乎也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主人受了重傷。
房間外面,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的兩邊,對立着一個個的房間。一直到了盡頭的樓梯處,才有一個小型的會客廳,大約佔據了一間房的位置。就在樓梯的旁邊,有兩排帶靠背的排椅,對立的排椅中間是一個長約五六米的原木長桌。
在長桌的兩邊長凳上,坐着兩個超過四十歲的中年婦女,在她們的中間,桌子上擺着一堆雜亂的線頭,她們熟練地把一根根細線扭成一根粗線,然後穿進了哨子後面圓環,打上一個結。手裏忙着,但是她們的嘴巴也沒有停,一直在小聲地嘀咕着。
「約瑟芬妮,聽說你的法比安升了中士了?」
一個神情蕭索,顯得有些瘦小的女人說道:「我寧願他沒有升職,據說第三軍團要調往東線戰場。那些俄羅斯人可不是好對付的,我可不願他跟他的爸爸一樣,將我丟下。」
另一個女人顯然要漂亮的多,此時她好看的嘴唇緊緊抿着,好一會嘆道:「危險無處不在,生活在這個時代,只能是我們的悲哀。」
約瑟芬妮連忙說道:「迪特琳德,這種話千萬不要瞎說,秘密警察會以擾亂軍心將你發送到戰場上去的。」
迪特琳德知道對方是為了自己好,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下去。
但是約瑟芬妮自己卻又忍不住說道:「即使後方也不安全,你沒看約納斯現在就躺在他的房間裏嗎?只希望戰爭能夠早點過去。」
迪特琳德嘆了一口氣說道:「荷蘭還算是好的了,約納斯這次是運氣不好,開車壓上了抵抗組織埋的地雷。希望他能儘快恢復過來……」
「他一定會好起來的……」這個時候,一個高大雄壯的女人踩着木質樓梯走上樓來。她的身高超過了一米八,體重超過了兩百斤,手裏木板箍制的水桶還裝着一桶熱水,但是對她來說似乎沒有一點重量,相對於她的體型來說,這個大木桶像是一個玩具水桶。「迪特琳德,你學過護理,來幫我一把好嗎?」
迪特琳德放下了手中口哨,站起身來。「當然,我很樂意。」
肥胖的女人又轉頭說道:「約瑟芬妮,馬克西長官回來了,讓你過去把他換下的衣服拿來洗了。」
「凱莉,他的情緒怎麼樣?你知道的,我最怕他板着臉的樣子。」
「還算不錯吧,據說抓住了那伙埋地雷的抵抗分子……」她嘆了口氣,轉身向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那頭臥着的大狼狗聽見了動靜,掙扎着用三條腿站了起來,嘴裏發出着嗚嗚的聲音,像是在表示歡迎。
凱莉放下了水桶,摸了一下它的頭,它就滿意地回到了自己的簡易狗窩,卻仍然抬頭看着兩個女人將主人的衣服脫光,幫他擦洗着身體。
「凱莉,約納斯的皮膚真是太讓人羨慕了,黃種人都有這麼嬌嫩的皮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