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婚妻氣若遊絲,垂垂危矣,惠王還有心情給他們接風洗塵?
蘇不縛不是個傻子,秦慢的話一聽就是拖延之計,他慣來不喜規矩束縛,王府這種地方他多待一刻渾身就和捆了繩子一樣不自在。
剛想拒絕,秦慢往前一步,趁着宋微紋兩眼在來往的丫鬟身上亂躥,悄聲道:「蘇大俠行行好幫個忙,你一走宋微紋一定留不住,勞煩多待兩日。」
蘇不縛比不得宋微紋那樣的多情浪子但自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禁不住秦慢再三相求,略是無奈地嘆息道:「好吧。」
秦慢笑得眼彎彎,連聲道:「好人好人!」
江湖上世家裏的女子蘇不縛沒少見,秦慢這樣的卻是第一次見。襄陽那次分別之後過了數日他才恍然有些頓悟,秦慢那番舉動哪裏是想依仗他,分明是找個藉口隨意甩了他!
不得不說蘇不縛起初是鬱悶的,但他向來不拘小節、心思寬綽,這點鬱悶盤桓沒片刻就煙消雲散。江湖之大,各人有各人所向,秦慢既然敢獨身行走必然有過人之處。
今日她求他,他也沒記恨過往,只覺得這兩師姐弟當真有趣,之所以留下來一半就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態。
宋微紋安分守己了沒片刻就蠢蠢欲動地想要和王府里姑娘們討親熱,奈何秦慢在場他不敢妄動,眼珠子咕嚕一轉瞟見散步四周的錦衣衛們,諂媚地湊到秦慢跟前:「師姐~」
秦慢眼皮子都沒抬一下:「嗯?」
「師姐,你是要跟那個死太監去京城吧?」
秦慢又嗯了聲,她是一萬個不想跟着雍闕,可如她所說身不由己。從襄陽開始,這趟子渾水她淌進去了再抽身便難了。
宋微紋討好:「我從沒去過京城,你帶我一起唄。」
秦慢尚未有表示,蘇不縛先在心裏道了個好!總算有機會把這狗皮膏藥撕下來丟了!
「不好。」秦慢否決地乾脆。
宋微紋像是早猜到秦慢的決絕,他忙道:「師姐,你帶我去我就幫你找到任仲平的下落。」他將胸脯拍得響亮,「就算我找不到,我那外門師父也一定能找到!」
「你有辦法找到醫聖?」
此言一出,幾人一驚。秦慢與宋微紋暫且不提,連耳力過人的蘇不縛竟也未發現雍闕不知何時站在他們背後。東廠的名聲在江湖民間素來不好,蘇不縛同許多正派俠士一樣對雍闕此人不假辭色,形容冷淡。但冷淡歸冷淡,雍闕的武功卻不得不叫他另眼相看,暗暗提起防備。
宋微紋也不待見東廠的太監,尤其是雍闕這個沒有自知之明妄圖染指他師姐的太監,可是對方人多勢眾他謹記行走江湖安全第一的戒條,磨磨蹭蹭半天嗯了聲。
雍闕淡淡瞥了他與蘇不縛一眼,沒與他計較反倒是看向秦慢:「惠王妃危在旦夕,若有辦法找到醫聖,事不宜遲我馬上派人去搜尋。」
如果宋微紋所言為真,那找到任仲平也就等於找到了幕後主謀,雍闕救人是真,但歸根結底還是為了後者。
皇室宗親有許多,柳家與惠王的這門親事結成了對他未必是件好事。
秦慢看着人進人出的廂房,輕輕搖頭:「來不及了。」
她話音未落,只見廂房內突然喧譁起來,才走出門的郎中又被急急拉回,吵鬧的人聲里清晰地聽見「不行了」「沒氣了」等字眼。
雖說得知對方身份後宋微紋就死了心,但許是想到了曾經的杜小姐,此刻仍不免流露出絲絲黯然悲憫,默然半晌道:「可惜時間不夠,要不就算找不到任仲平也能找到慕容景來救救急。」
「未必不夠。」
秦慢冷不丁地語出驚人,她仿佛沒有看到霎時聚集來的各色眼神,仍是注視着悲聲漸起的廂房,喃喃道:「如果有那樣東西的話,或許她還命不該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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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心瑜躺在床上,臉上已漸漸呈現出灰白色的慘色,秀美的五官因為不知名的噩夢擰成了一團,若非胸膛殘留一抹溫熱幾欲就是一具屍體。
她還沒死,但是也快死了。
蕭翎枯坐在一旁,那副心如枯槁的神情配上瘦如柴骨的身軀,倒比床上的柳心瑜更像個死人。一個人站在了他面前,月白鞋面上繡着一枝寒梅臥雪,死水古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