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紅顏輕輕點了點頭,依舊不曾出言應聲。
李落轉身出了輕紗之外,望着宋碧游凝神沉思,虞紅顏輕柔的抓起宋碧游玉手,摩挲疼惜。
兩隻手白如雪,潤如玉,只是這虞紅顏一雙玉手,晶瑩剔透還在宋碧游之上,端是妖孽。
不知為何,李落目光竟被兩隻玉手所引,落在相扣之處,怔怔出神。
許是李落良久沒有聲息,虞紅顏回頭看了李落一眼,見李落正自望着兩人手掌相握處發呆,白紗微微一晃,玉手縮回了半寸,又再握住。
李落驟然驚醒,沉聲說道:「我方才思索醫治之術,事不宜遲,我先告知娘娘行針之法,此法頗為繁雜,若有不解之處,娘娘直管直言相詢。」
說罷將四陰六陽針法詳細敘說一遍,此法實屬醫道上乘之學,虞紅顏聽罷,沉吟半晌,微微搖了搖頭。
李落暗自苦惱,這等異術確非寥寥數刻便能窺得門徑,無奈只好運神琢磨,只將此番醫治宋碧游所需幾法授予虞紅顏,比之方才簡淺了數分,虞紅顏留神傾聽之下,倒是領悟了七七八八。
李落又再將行針之時諸般緊要處不勝其煩的說了兩遍,虞紅顏思索片刻,輕輕點了點頭,竟是悉數記下。
李落微微一愕,只是聽聞宋家王妃才智不凡,不曾想悟性之高也不弱於李落所見之人。
隨即緩緩吐了一口氣,道:「娘娘,我功行為先,請娘娘依我吩咐行針,金針銀針不可錯亂,切記封經引脈之法四陰封穴,六陽引脈,認穴下針須得分毫無錯,若是郡主衣衫所阻,還請娘娘解開,我當行君子之禮,還請娘娘放心。」
虞紅顏微微點了點頭,李落取過一張圓椅,坐在輕紗之外,虞紅顏將宋碧游一臂挪出錦榻之外。
李落探手接過,沉聲說道:「一旦內力入任督二脈,功行必亂,但郡主穴道被封,無法察覺,郡主安危只在你我之手,百會神庭兩穴,不論有無,娘娘需每一刻都卸去一次內力。
啞門穴,風池穴,膻中穴,鳩尾穴,巨闕穴,神闕穴,氣海穴,關元穴,中極穴,曲骨穴,命門穴,尾閭穴以六陽針為引,倘若娘娘來不及除去真氣,用銀針刺破亦可,氣血所失,日後將養也是無礙。」
虞紅顏又再點了點頭,白紗柔和微動,看着李落,李落溫顏一笑,輕輕轉過頭去,緩緩閉上雙目。
屋中悉悉索索傳來聲響,虞紅顏解開宋碧游衣衫,如今之時,禮法德教已是無關緊要。
李落充耳不聞,十分心思盡數落在宋碧游周身經脈之中。
時光悄無聲息,待李落鬆開宋碧游柔荑時,天色已然見亮,四周安安靜靜,連一絲鳥鳴聲也不曾聽聞,燭火不知添了幾次,又是誰人添上的李落都不曾留意到,隨即起身動了動已是有些僵直的身子,回頭看了虞紅顏與宋碧游一眼,眼中淡淡的透出一絲笑意。
虞紅顏輕柔的拉過一襲錦被,蓋在宋碧游身上,宋碧游面色慘白的卻是有些駭人,不過李落和虞紅顏俱是鬆了一口氣,頸間的青筋已不復見,呼吸亦是平穩下來,聽在兩人耳中,直如天籟之音一般。
李落微微一笑道:「娘娘不必擔憂,若是所料不差,今日晚間郡主便會醒了,我再留下幾幅藥方,靜養半年,傷勢該能痊癒,一年之後,武功亦可恢復到昨日之境,日後若再練這道家心法,可要當心了。」
虞紅顏放下錦被,輕輕走了出來,李落暗贊一聲,一夜辛勞,便是自己也覺得困頓難耐,不想眼前這嬌弱女子竟能持之若初,行針之手絲毫不見散亂,長短遠近幾是毫釐無錯,內息悠長,便是李落也有幾分難猜透之感,倘若以內力精純而論,似乎還在宋崖余之上。
虞紅顏悄然走到李落身前,似是定定的看了看李落,突然躬身一禮,儀態虔誠。
李落淡然一笑,側過一步,和聲說道:「娘娘不必如此,僥倖而已。」
說罷微微一頓,接道,「閨閣之中,我不便久留,娘娘也請歇息片刻,郡主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娘娘且寬心些,李落告退。」說完輕輕一禮,快步出屋去了。
待李落離屋之後,虞紅顏似是呆了一呆,拂開面上白紗,呢喃說道:「沉舟,沉舟,你可是要恥笑我當年的無情寡意麼?」隨即又再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