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今時今日,你們骨雅竟還有遵古訓獻祭的事嗎?」李落的語氣有些重,微微帶着惱意,若依他平日裏不甚顯山露水的性子,這已算極為生氣,更讓他大動肝火的是壤駟葵,她分明是知道些什麼,神色有些茫然,還有些認命般的蕭條,多的還是麻木。美國小說網 https://m.gogogous.com/
事關古訓,一來從書中讀到過很多,二來在卓城也有不少,猶是這皇宮內苑,諸般古訓多不勝舉,煩不勝煩,向來被他詬病,只是除了麻煩些,勞民傷財之外他倒也忍得,唯獨遵古訓獻祭此類的事是他所不能容忍的。當年卓城打着佛門的招牌,行外道獻祭的一個教派,信者甚眾,其中不乏達官貴人,在卓城頗具聲望,結果被他遣重兵於城南之地屠戮一空,不管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亦或是那些被蒙蔽的無知信徒,凡擋路者皆殺無赦,死傷者逾以千計,狠辣處讓慈悲為懷的佛門為之側目,當時震驚了整個卓城,連萬隆帝都驚動了,不知道他怎會有這麼大的火氣。這取締邪教的事好像還輪不到他和巡檢司插手,但他插手了,而且結局還很慘烈,哀鴻遍野算不上,但詛咒他下阿鼻地獄的人多不勝數。
自那之後,卓城之內再無外道。而今的骨雅古訓,似乎又是一門外道。
李落打量着眾人臉上的表情,似乎不全是被揭露的惱羞成怒,只是不好說,不便說,難以啟齒更多些,固然有被一個外人知曉秘密時的震驚,不過在他看來,實則對壤駟葵的愧疚和無奈略佔上風,自然,也不會少了那些世間該有的城府和權謀,大,說天下,小,說一個宗族,只要有人,就少不了生異心的人,只看神色,公良陽泉和公玉乾就有不同。
李落瞭然於心,沒有過分逼迫,只問了一聲:「下一個十九年在何時?」這句話他是看着壤駟葵問的,壤駟葵緊緊抿着嘴沒有回答,而是看了一眼壤駟寒山,但是最後回答這個問題的人是公玉乾:「五年後。」
「五年……」李落和公儀槿異口同聲的說道,只是語調各不相同,公儀槿從來沒有想過骨雅竟然會有這樣的事,他從小就愛慕的骨雅聖女,竟然要被骨雅的族人活活獻祭,而李落的一句五年就頗顯寬心,五年之久,滄海桑田,說句不中聽的話,到那個時候骨雅還在不在都說不好。
李落輕輕呵了一聲,用意不明,留下諸人面面相覷,徑自離去。自那之後,他沒有再來找過骨雅族人,但是牧天狼將士炸山的頻次更高了,有時到了深夜還能聽見低沉的轟隆聲。
半月之後,中軍騎將士來報,終於找到地底異響匯聚之地,數百將士將那裏圍了個水泄不通,皆都神色各異的盯着腳下坑洞。再往外些,是中軍騎駐守的將士和蒙厥旗山部的騎兵,李落到的時候,谷宸也剛剛到,見他之後揚聲問道:「找到了?」
「地底有中空處,也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也許只是一個地底溶洞之類,如果是後者,又是白忙一場。」
谷宸面不改色,嘴角微微一揚,笑道:「你們南人的技法果然很多,以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能用這樣的辦法找出地底有沒有暗道洞穴。」
「谷將軍謬讚,草海與大甘風土人情各有不同,敵我交戰也會不同,草海多是騎兵,來去如風,而大甘有諸多山城,水域錯綜盤雜,騎兵作戰有些時候並非有利,攻城守城反而能左右一場戰局的成敗,這和草海截然不同。既然要攻城,暗掘地道便是其中一法,不可不防,因而這提防暗度陳倉的地聽術也就流傳了下來。」
谷宸聽的很認真,不像旁的眼高於頂的草海將領,他對李落和牧天狼諸將尚算尊敬,除了相柳兒三番四次的叮囑外,既然能將草海攪得天翻地覆,必然有他的過人之處。
就在兩人望着眼前深坑感慨的時候,忽然從身後傳來一個鬼魅的聲音:「看什麼呢,要看下去看。」說完,就在二人尚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身後那人一左一右,抓着兩個人的衣領往前就是一推,耳旁風聲瑟瑟,身子像斷了線的風箏一頭栽了下去,光沿着眼角飛快的往坑外跑了出去,入眼越來越黑,氣息運轉不暢,無從着力,只能眼睜睜的往下掉,更要命的是身後的那雙手非但不幫忙,反而用力的向下壓。谷宸睚眥俱裂,剛張開口,陰風慣着力道便往嘴裏鑽,嗆的他連聲咳嗽,一口氣險些沒上來。
第二千三百一十八章 獻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