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門提督的嫡次女被將軍府元少將軍上門退婚,此事如一記巨雷轟炸着整個京師,提督府一時甚覺丟盡了臉,另一方面又讓堂堂提督大人秦翎在朝中盡得人取笑,每每下朝回府都是一窩子的氣,令得提督府上下大氣不敢喘,不免的,對秦懷舒更恨了幾分。
在他人戰戰兢兢過着每一天日子時,反觀秦懷舒這邊,悠閒自在,不受外界干擾。
崇光寺在京城北郊,從來便是香火鼎盛之地,禪院自是修得雕樑畫棟,宏偉至極。
正值暮春時節,滿園挑花灼灼,深紅淺紅繁瑣亂了人眼。
佛門聖地,本就是宅門婦人和女子常駐之地,但今日,因一人的到來,崇光寺四下無人,萬穗俱寂,仿若入無人之地。
千葉桃花勝百花,終是一步也踏不出去,駐步凝望。
突聽蒼老的聲音響起來:「阿彌陀佛。」
森嚴黑色鐵騎護衛齊刷的讓開一道,供老僧邁步前去。
「咳……」未聽得那人開口,便聽到一聲沉重的咳嗽敲擊。
「王爺今日興致似乎彼高,」禪師又是一聲阿彌陀佛。
「大師,叨擾了,」咳聲止,只見一道低沉磁性的聲音傳出,儘管壓抑,仍有病態傳來。
禪師凝視着他的目光全是憐惜之意,深深地再是一聲阿彌陀佛,「王爺命中有劫,有魔——」
「我心為魔,我命為劫,大師曾說無人可渡我,到了今時今日,又何須再舊話重提,」他壓下一聲咳,轉身過來,定視着大師,那眼如地獄衝破而出的幽芒,不肖片刻就已隱了去半分,帶上半分的滄桑。
「佛法高深精湛,則須心有佛才有法,王爺與佛門有深緣,皈依佛門可渡劫渡魔,」禪師微微而笑,容顏慈和。
黑綢男子則輕輕負一手而後,深邃視線凝視着大師,「大師,今日本王可不是聽佛語來了,一個人殺戮早已造成,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的說法,放在本王這裏,不過徒增笑話。」
禪師再誦一句阿彌陀佛,「王爺請移步佛堂,皇上的交待任務固然重,但也請王爺惜命。」
男子面色蒼白,帶一身病體而來,崇光寺上下早已如臨大敵。
「王爺,」護衛小心翼翼的將手中披風為他披上,以免再吹了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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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懷舒被禁閉在薄顏院,不得進出,京內的風言風雨她也未曾理會過,那些東西於她不過是透明不存在的,她不怕自己的名聲爛,就怕它不爛。
約過了七日之久,秦翎才鬆了口,准允她自由出門,想必是流言已慢慢的淡了。
「姑娘,安侯府傳話,讓你好生準備出門所需,」江嬤嬤低首在帘子前,輕輕喚着正臥榻看書的女子。
「可是二姐姐的話?」秦懷舒不動,眼中線視仍在書卷上,淡淡問來。
「是呢,」江嬤嬤挑開簾,走近些,「二姑娘怕姑娘悶壞了,特地差人過來請姑娘出門散散心,安侯府的下人傳話來,說世子妃會跟着一起隨行出門。」
姜良宴是嫡次子,只有做長兄的才有資格封為世子,江嬤嬤口中的世子妃,正是姜良宴大哥的妻子,也就是秦懷舒的大嫂。
「府里的其他姑娘呢?」依照秦懷箏的性子,必然會拉着一群毫無相干的人群,以前的秦懷舒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她不是真正的秦懷舒,自看得清楚。
只有這樣,她才能光明正大的告訴安侯府的嫡庶子女和提督府的嫡庶們,她秦懷箏在安侯府地位也是和世子妃平起平坐的。
但就算她表現如此,姜良宴是什麼樣的人,別人還不是一清二楚的。
聽說姜良宴半年前連娶了三房妾室,其中一個很是受寵,抬做了貴妾,被冷落的秦懷箏才頻頻回娘家,背後,沒少人議論。
江嬤嬤不敢瞞半點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府里的庶出姑娘們是一起過去,姑娘若不想,老奴這就想法子回拒了。」
知道姑娘不愛熱鬧,怕再鬧笑話,江嬤嬤不禁憐惜瞅着秦懷舒,可憐的姑娘,在江洲幾番被人拒婚,到了京師不過幾日,又遭元府少將軍退婚,在京師內早已是人人皆嘲,更得了一個鬼顏嫡女的綽號。
如今二姑娘讓姑娘出府示人,不是擺明着讓姑娘出去給人笑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