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上再沒有更湊巧的事了。
溫淑宜看看對方,一時間啼笑皆非。現在站在她面前這個人,明明該是廉郡王翟家的獨生兒子翟清崇,卻為何長着一張跟她前世的前男友一樣的臉,為何會這樣喚她。
她咬了咬嘴唇,起身福了一福,「世子爺,妾身失禮。」
既然重生了,她希望一切都能重新開始,對於這個男人,她有怨恨,也有不舍,但假如那五年的一切都不曾發生過,會不會更好。
「溫三小姐?」翟清崇似乎有些猶豫,又輕聲喚了一句。
她暗自握緊拳頭,點點頭,「不知世子爺把妾錯認成了誰?」
翟清崇似乎有些失望,但一雙眼睛仍然目光灼灼地在她臉上逡巡。
她用盡力氣低眉順眼地站着,由着對方上下打量她。
翟清崇看了一會兒,輕嘆口氣,和聲道,「小姐請坐,我有話要同小姐說。」
溫淑宜悄悄抬眼瞟了一眼對方,只見翟清崇一臉悵然若失地盯着那雙花燭,唇角似乎還掛着一絲苦笑。她心中微微一動,卻仍舊低頭道,「夫君不坐,妾身不敢就坐。」
這是嫁出門前,教規矩的教習嬤嬤在講為妾之道時,反覆言說的。
「不必如此,」翟清崇朝她笑笑,道,「實不相瞞,在下早已心有所屬,與小姐結親乃是父母之命,在下也實在不願耽誤小姐,但這典儀如今已成,名分雖定,但還並無夫妻之實,便就這樣吧,如若今後小姐有了心上人,在下必不阻攔……在下這就去別處歇息,請小姐恕罪。」
溫淑宜默默地聽他說着,心卻在聽到「心有所屬」四字時,忽然如波翻浪涌一般狂跳起來。
人的感情總是這樣,從來都不是說不在乎就可以不在乎的。
她茫然地抬起頭,正撞上對方戀戀不捨的目光,翟清崇近乎貪婪地望着她,無意識地伸出手撫上她的臉龐,又想觸電似地縮了回去,搖頭苦笑道,「抱歉,你真像她。」說着,便轉身朝門口走去。
臉上殘餘的溫度有些微涼,卻讓她一時間有些失神,鬼使神差般地,她伸手拽住了翟清崇的衣袖。
翟清崇猛地轉過身來,一步跨到她面前,握住她的肩,「是你嗎?燕燕?你……還在怪我那時——」他忽然住了嘴,熱切地看着她。
肩膀被捏得很痛,她卻在這痛感中回過神來。有些事她一點也不想再來一次,那麼只有——
「……世子爺在說什麼?妾怎麼聽不明白。」她側了側頭,靜靜地問。
那一瞬間,她看到了翟清崇近乎於狼狽的失態神情,那種深切的失望像一把錘子一樣重重地擊打在她心上,她幾乎就忍不住要說出口了。溫淑宜連忙別開眼,假裝害怕地低下頭去。
翟清崇深深吸了口氣,眉宇間閃過一絲疲憊,道,「對不住,小姐早些休息吧,我這就走。」
她盯着自己的鞋尖,聽着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又輕輕闔上。
不一會兒,門外傳來敲門聲,「小姐?」
她定了定神,揚聲道,「進來。」
如英將門推開一絲小縫,閃身進來,見室內只有她一人站着,愣了一下,「世子爺呢?」
「走了。」
「這……奴婢方才瞧見一個人影出去,還以為是看錯了,」如英錯愕道,「小姐,出了什麼事嗎?」
新婚之夜,夫君便去別處休息,這在別人看來定是十分不可思議,也是恥辱。她冷冷一笑,在妝枱前坐下,「幫我卸妝。」
頭上的金玉首飾被一件件取下,她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小小的金冠和鳳釵從發間取出,長發一圈圈散落,如英打來水,小心地將她臉上的妝容擦去。
這張臉同前世一模一樣,只是多了一分古代女子的沉靜和身為庶女的畏縮,看上去是那麼陌生,而翟清崇,她雖不想稱讚他,卻不得不承認,長相雖然相似,但那舉手投足間的雍容貴氣卻與從前十分不同。想不到一番世事輪轉,當年的城裏姑娘成了身份卑微的小妾,而農村小伙卻成了權臣獨子,身份倒轉,當真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如英為她換上寢衣,她躺在榻上,高床暖枕,本當一夜好夢,可她閉上眼睛,眼前全是變作黑白的前世。
翌日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