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縱聲大笑道:「說得好,可是如果當今天子也是一丘之貉,你該當如何?」
何燕頷拂袖大怒道:「一派胡言。」
男子亦不作惱,淡然說道:「老先生,但願書中聖賢有告訴你天地不仁之時,我等這些平民百姓該如何安身立命。」
溫酌微有些醋意的說道:「和他廢什麼話,既然想死,一刀殺了了事,石昭,你怎麼也像個窮酸秀才。」
男子打了個噴嚏,揉揉鼻子,笑道:「我是窮酸些,可惜不是秀才。」
葉詩瑤瞪了溫酌一眼,溫酌急忙陪出一個笑臉。
葉詩瑤轉頭看着何燕頷,冷聲說道:「你們讀書人這麼想替天下百姓討公道,就先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到底是誰在竊國殃民,你說我是賊寇也好,但我說過的話作數,今日你們留下銀兩自可離去,我不取你們性命,不過你不能走。」
何燕頷坦然說道:「不走就不走,花草相伴,綠樹為蓋,老夫也算有得善終了。」
譚祺神色一緊,忙看着其父,譚相如萬般無奈,只得低聲下氣的說道:「女俠,還請高抬貴手放過何老先生,鄙人願再出一萬兩銀子,只求你能饒他一命。」
石昭苦笑,譚相如這般露財,實屬不智。
葉詩瑤鳳目含煞,叱道:「找死!」
譚相如一驚,縮了縮脖子,不敢再出聲。
何燕頷一揖及地,洒然回道:「東家,多謝你這些年待我如此之厚,無以為報,燕頷汗顏,只盼來世你我還可成兄弟之誼。」
葉詩瑤不耐煩的說道:「誰說要殺你了?」
眾人皆是一怔,只有喚作石昭的男子似是想到什麼,啞然失笑,搖頭不語。
何燕頷長笑一聲道:「也好,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葉詩瑤望着何燕頷,半響,破顏笑道:「我寨子中剛巧少一個教書先生,老先生既然喜歡這裏的山水,不妨隨我們去寨子裏住些時日,也好教教我們讀書識字。」
場中諸人俱是一滯,便是山賊諸人也多是不解葉詩瑤其意,交頭接耳起來,不少山賊暗自猜測定是要將這迂腐書生誑到寨子裏,好好折磨一番,不過如今局勢,譚府上下命懸一線,何必費這麼大週摺。
中年男子臉色頗為陰沉的看了葉詩瑤和石昭一眼,冷哼一聲,沒有出聲。
何燕頷大吃了一驚,原本以為一眾山賊定然是要殺己泄憤,不曾想竟然要讓自己落草為寇。
依着何燕頷的性子,倘若走上山賊寨子半步,恐怕都會自盡而亡,如何還能入得山寨教書育人。
何燕頷勃然大怒,以為葉詩瑤戲弄自己,就要出言呵斥。
李落突然搶上一步,淡淡說道:「何老先生年歲已長,山中風冷寒潮,身子骨怕是熬不住,若是教書識字,不如我隨你們去吧,我自小讀書,字也識得不少,只要你放他們安然離去,我願上山。」
何燕頷急忙喚道:「不可,李公子,你還要入京趕考,怎能……」
李落一笑,止住何燕頷出言,躬身一禮道:「何老,不妨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我也想去瞧瞧他們口中所說的逼不得已是何境地。」
何燕頷張着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說,只是李落神色如常,似是已打定主意,譚相如幾人亦是一臉震驚,齊齊望着李落,譚祺頗為傷感的低聲喚道:「李公子。」
李落嘴角微微一動,頗為蕭索的看了看眼前眾人,隨即展顏笑道:「倘若有緣,我們卓州再會。」說罷,看着葉詩瑤淡淡說道:「寨主,我隨你們入山寨如何?」
葉詩瑤打量了李落一番,李落清清秀秀,確是像個書生,隨身打扮也和入京趕考的讀書人一般無二,瞧不出什麼不妥來。
不過瞧着李落一雙通透如斯的眼睛,葉詩瑤分外覺得不舒服。
中年男子走到葉詩瑤身邊,低聲說道:「大當家的,當心有詐,沒準是個奸細,想混進我們山寨之中。」
葉詩瑤輕輕點了點頭,再仔細瞧了瞧,李落身形單薄,似是不識武功,葉詩瑤回頭望了石昭一眼,石昭微微搖了搖頭。
葉詩瑤傳音道:「二叔,我們尋了這麼長時間都不曾找到合適的,這個人看着像是個普通讀書人,寨子裏的孩子耽誤不起,先帶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