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行人隱在山道兩側,倪青低聲說道:「大將軍,你說付將軍和武將軍的行蹤會否已落到旁人眼中了?」
「眼下應該還不會,我們定下引蛇出洞之計的時候,東炎初陽兩州還不知道牧天狼已進了東炎州。
豐禾穀在陵山偏遠處,等閒沒人會去查探,不過牧天狼東征流寇一事想必耳目靈通者已經知道了。
此刻定能猜出是我等所為,不過只看流寇如此行事惹得天怒人怨,恐怕推波助瀾之輩也不願在這個時候露出破綻,此戰過罷,才是真正交鋒之時。」
「末將明白了,流寇犯邊,若沒有大甘中人策應,難有這樣的聲勢,不過東府兩州倘若成了渾水的泥潭,該是這些心懷不軌之輩最喜見的。」
說話之間,錢義急報:「大將軍,流寇已近數箭之地。」
李落長身而起,沉聲傳令道:「各營將士藏在山道側旁,露些動靜虛實,莫讓流寇看破。」
「末將遵令。」
「你們留在此處。」李落腳下輕點,飄身而出,立於山路正中,淡漠望着側峰迴轉之處,鳴鴻在手,恍惚之間,亦如山間鬼魅妖孽一般。
馬蹄聲至,流寇鋒銳轉過山崖,突然看見李落孤身一人站在山道正中,領先大將呼喝一聲,勒住馬韁,怒意暴漲,生硬喝道:「又是你這個不知死活的雜種,來人,殺了他,賞黃金百兩。」
將領身後數人乍聞厚賞,眼泛血紅,蠢蠢欲動。
將領身旁一個年歲稍長些的流寇急忙低語幾聲,將領聞言眉頭一皺,舉目四下打量了一番,寒聲喝道:「垂死掙扎,幾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毛賊,能成什麼氣候,殺,加賞美女兩頭。」
群賊揚聲呼喊,貪色盡顯。
李落聽及流寇如談論牲畜一般談說大甘女子,臉上怒色一閃,神情更是冷淡。
流寇見李落如此模樣,一時摸不得虛實,呼喊聲雖然是震耳欲聾,卻沒有人敢上前。
將領震怒,揚手怒喝道:「放箭,射死他。」
語落,箭雨如織,縱橫交錯罩向李落,只是比起牧天狼射聲營卻是差了不少。
李落身形連閃,掌中鳴鴻刀繞出一片輕柔如拂月之流雲,將近身箭矢悉數挑落。
箭雨終,鳴鴻隱,李落淡然相望,不溫不火。
或許是李落這般泰然自若的模樣,被流寇眾將瞧在眼中分外覺得刺眼。
領將暴喝一聲道:「弟兄們,隨我殺,砍下他人頭者,賞黃金三百兩。」
說完當先一騎沖了出去。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領將方自縱馬馳出,餘下流寇眾人皆不落與人後,爭先殺來,氣勢如虹。
李落輕咳一聲,相距五丈時,迎着流寇殺了上去,人隨刀走,劃出一道虛影,刺入敵陣之中。
喊殺聲起,慘呼即至,鳴鴻刀帶出絲絲飛血,映着刀中雲雀,一時間仿若數十隻、數百隻形色各異的血紅雲雀繞在刀身四周,脫跳在流寇眾將之間,但凡過處便有死傷。
刀氣更烈,雲雀更是殷紅,仿佛化作一簇簇鮮紅刺目的火焰,奔流不熄。
刀意破寒,光華流轉更急更狂,鳴鴻刀險些便欲離手飛去,李落心神如故,眼中驚意卻顯了幾分。
鳴鴻刀出鞘不多,首殺之人卻是小陵關中將士,只是當時李落殺機不盛,鳴鴻刀似有蟄伏,如今應和李落心中殺意,鳴鴻刀狂傲之氣盡展而出,竟有幾分把持不住的意味。
李落眉頭大皺,大羅刀決從未像今日這般無心自亂,圓轉如意的冰心訣亦生生被鳴鴻刀割裂,破綻稍微顯露,身上便即多了兩處傷痕,所幸李落急急避開,並未見骨。
李落洒然一笑,輕聲自語道:「且隨你的性子。」
刀勢一頓,復又映出刺目幽寒的殺意。
若是冷冰在此,便可見到這番詭異情形,人隨刀,刀隨人,人出刀勢,刀顯人心,只是又各不相干,刀未曾被人所控,人也沒有為刀所攝,突兀之處似乎格格不入,卻又相伴相隨,不離不棄。
李落探手搶過流寇手中一把長刀,大羅刀生死一決充斥在刀鋒籠罩之地,穩住敵將殺勢。
鳴鴻刀廝殺一番,不過幾息光景,似是倦了,亦或是惱了李落,長刀迴轉之時,鳴鴻刀微微一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