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落一驚,萬隆帝言下之意就要將李玄旭處死,低聲說道:「皇上,處斬皇子事關重大,可否請聖上三思?」
頤皇后心肝俱裂,扶地爬了幾步,澀聲哭道:「皇上留情,旭兒是冤枉的……」
「冤枉,你是說朕親眼目睹的是假的麼?哼,朕還沒到老眼昏花的時候。」
「皇上,太后向來疼愛旭兒,她一定知道旭兒是被人陷害的。」
李落臉色一變,急忙說道:「皇上,皇后沒有別的意思。」
萬隆帝眼中一寒,怒氣隱藏了下去,只是這個時候卻比盛怒之時更為兇險。
萬隆帝冷聲說道:「後宮紛爭冠絕天下,你是皇后,有些事你該明白輕重,朕不知道你這半生活到什麼地方去了,還不如一個後輩明事理,這件事若是鬧到太后哪裏,翦香,別怪朕不留夫妻情面。」
頤皇后這句話實已犯了宮中大忌,這麼大的事太后不知道恐怕不太可能,沒有過問實是不能過問。
此事說大,是亂了朝綱王座,說小,是壞了宗族禮法。
雖不知道馥妃有沒有當真懷上龍種,但馥妃香消玉殞,說她懷上了便是懷上了,如果有人能算計的天衣無縫,自然這些事也難他不住。
這兩樁事,那一處都是死罪。
就算太后有心過問,此刻也只能揣着明白當糊塗,倘若把事情鬧的不可收拾,有損的就不是一個皇子了,就連大甘天子也難辭其咎。
再加上太后年事已高,這一番折騰恐怕又會生出別的事端,如此一來,整個宮廷之內都要烏煙瘴氣。
頤皇后一驚,明白過來,不住拜首請罪,地上一片殷紅,已是磕破了皮肉。
萬隆帝一陣厭煩,揚聲喝道:「來人,送皇后回宮。」
殿外走進來幾個侍衛,到了頤皇后身側,其中一人低聲說道:「皇后娘娘,回宮去吧。」
頤皇后執意不起,宮中侍衛不敢用強,萬隆帝龍目一張,不耐煩的怒喝道:「朕的話沒聽見麼?」
侍衛一驚,連忙架起哭喊哀求的頤皇后出了養心殿,遠遠傳來頤皇后的祈求聲,這次不單是求萬隆帝,也在求李落。李落眼角一跳,沒有應聲。
殿中一靜,沒有旁人,李落替萬隆帝斟了一杯酒,剛要說話,萬隆帝擺了擺手,滿含疲倦的說道:「你別說了,陪朕喝一杯。」
酒過三巡,萬隆帝長嘆一聲道:「家門不幸,沒想到會落在朕頭上。」
「皇上,凡事有大有小,不管結局如何都會塵埃落定,皇上一定要保住龍體。
皇兄落罪,朝中這個時候不會太平,明處噤若寒蟬,暗處暗流涌動,只要皇上定則天下定,還請皇上以天下為重。」
萬隆帝看着李落,悠然一嘆道:「你的白髮又多了。」
李落微微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你在意會否另有隱情,不想讓旁人看朕的笑話,如果不是朕親自徹查此事,朕說不定也會這樣想,樓兒,朕和你都看錯了,朕這個逆子,你口中的三哥難堪大用,就算真有什麼隱情,朕也不能容他。」
「玄樓明白,宮中法度不可亂。」
「哎,玄樓,你知道麼,朕有時候都有些害怕你的聰明,不過朕更相信你的忠心。知人善用,遠勝朕這個伯父,但是你為什麼就不願應下太子之位?」
「伯父,樓兒斗膽,如果我成了太子,於社稷無益,大甘天下經不起這樣的紛爭,樓兒也不想雙手沾滿同族兄弟的鮮血。」
「早知這樣,你剛一出生的時候朕就該把你接進宮裏。」
李落淡淡一笑,輕言開解道:「或許樓兒在外反倒更好些。」
「算了,不說了,朕有些頭疼,你也早些歇息吧,不必回去城東,就在引龍殿住下吧,自打朕在宮裏為你留下引龍殿,你還從來沒有住過。」
「伯父,要不要傳太醫過來?」
「不用了,心病還要心藥醫,等這件事落罷之後你再出宮,不得抗旨。」
李落無奈應下,見萬隆帝昏昏欲睡,暗嘆一聲,告辭離去。
離開養心殿,李落心頭重壓不減反增,倘若任李玄旭就這樣問罪處刑,的確大違本心。
卓城到了初夏,不算太熱,夜裏很是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