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李落微覺頭疼,還想再說什麼,突然看見身前的女子肩頭微微聳動。姬芷露哭了,李落心中莫名一軟,洒然一笑道,「好,姬姑娘既然願意聽,那我就再唱一遍。」
李落輕咳一聲,提氣剛吐了一個蒹字,姬芷露就回過頭來,淚痕未乾,玉容上卻有一絲羞澀的感激。姬芷露瞪着李落,沒好氣的說道:「你當真還要唱?」
李落點了點頭,和聲說道:「只要姑娘想聽。」
「你呀。」姬芷露無語嘆息一聲,眼角的寒冰漸漸融化,有了一絲似水般的漣漪。
兩人依舊一前一後的走着,姬芷露神色悲苦,但眼神倒是清亮了許多,顯然已從心魔中掙脫了出來。李落這個時候才放下心來,就算日後姬芷露為左浩棠尋仇手段狠厲,但至少不至於偏激。聽着李落如釋重負的一聲吐氣,如果不是此刻心情沉重,姬芷露怕是能笑出聲來,真是個心思細膩,但又言辭不多的人。
「你剛才想唱什麼?」姬芷露輕聲問道。
「什麼?」李落愕然不解,追問了一句。
「如果不唱那首曲子,你想唱什麼給我聽?」
「哦。」李落明白過來,朗聲說道,「我曾從我一位至交好友那裏聽過一首曲子,不知道名字,但這首曲子蒼涼豪邁,原是想唱給姬姑娘聽的。」
「嗯,公子現在能唱給我聽麼?」姬芷露低聲說道。
李落看了姬芷露一眼,重重的點了點頭,只說了一個字:「好。」說罷便唱了起來:
寒風蕭蕭,飛雪飄零;
長路漫漫,踏歌而行;
回首望星辰,往事如煙雲;猶記別離時,徒留雪中情
雪中情,雪中夢未醒,痴情換得一生淚影;
雪中行,雪中我獨行,揮盡多少英雄豪情;
唯有與你同行,才能把夢追尋。
曲詞不多,當日冷冰與李落在卓城棄名樓分別之際,冷冰曾唱過這首磅礴蒼涼的曲子,李落聽過一遍便記了下來,沒想到再唱起這首歌的時候竟會是在北府小星山中,一個柔美悽然的女子耳旁。
後山的院子露出了屋脊,李落止住歌聲,默默跟在姬芷露身後。轉過竹林,姬芷露停下腳步,輕聲說道:「這首曲子很好聽,謝謝你。」
李落面有愧色的說道:「本該是我要謝姑娘的,只是微薄綿力而已,不值得姑娘稱謝。」
姬芷露抬頭眨了眨眼睛,神色稍霽,淡淡一笑道:「公子想的和我差不多呢。」說完微微一頓,平聲接道,「浩棠七日後入葬,公子若是願意,就替浩棠上一炷香,送他一程,不必等到擇日之時,殯期焚一炷香也就夠了。」
李落憐惜的看着姬芷露,好一個通情達理的女子,身死下葬這種事不管是在朝堂上,還是四野之中都是馬虎不得的大事,朝堂之上有禮法,百姓之中有俗禮。以喪葬而論,民間有殮、殯、葬三個階段,先是入殮,再是入殯出殯,而後下葬,凡親友皆需從一而終,下葬之後方可離去。也就是說可以來的晚些,但不能走的早,這樣就是對死者不敬。李落早先已有去意,只是遇見了這件事,不得已才又留了下來。
李落該等到左浩棠下葬之後方可離去,不過姬芷露對這些俗禮不以為然,焚一炷香,去留自便。
姬芷露見李落微微露出沉吟之意,也沒什麼異色,淡淡說道:「靈堂在前山,公子如果不太急就明天再去吧,讓小竹帶你過去,今天前山人多事雜,公子去了也未必進得了靈堂。」
李落點了點頭,也沒說自己什麼時候過去,只是靜靜的看着姬芷露,輕聲說道:「姬姑娘如果要為左公子報仇,道義之中,我定會助你一臂之力」。
姬芷露哦了一聲,並沒有察覺到李落說出這句話時的用意和分量,欠身一禮,一個人靜悄悄的往前山走去。
院子裏寒雪已經不在了,鐵蘭一臉焦急的探頭張望着,看見李落和姬芷露回來,連忙丟下手中的雜務,一路小跑追着姬芷露往前山走去,經過李落身邊時只是揚了揚手,連打聲招呼的空閒都沒有。
小蝶蹤影全無,不知道去了哪裏,院子裏只剩下小竹一人,就算遭此大變,但屋子裏總要有人收拾這些零碎,不管有沒有心情。小竹神色還算沉穩,只是眉宇間的陰雲卻也暴露出此刻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