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小姐,筱小姐?!」
看不見曼曼的影子,圓臉侍婢顫着聲音喚了幾聲,忽然間一陣陰風夾雜着塵土沿着抄手迴廊急襲而來,燈籠內的燭火瞬間被吹熄,整片園子、酒樓都靜悄悄的,似是在陰影處蹲着什麼隨時要撲出來擇人而噬的怪獸。
她本不是什麼有見識的女人,說白了,本就是個蠢婦,陡然的就被自己趨於負面的想像力嚇到,沒命地尖叫了一聲,丟了燈籠,「咣當」一聲棄了食盒就往有燈火的地方跑。
咻的一聲,小陰風散去,土地公從她身後冒了出來,捋着鬍子,晃着腦袋:
「古語有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筱小姐您本是極聰明金貴的人,何必與此等蠢婦較量?」
啪!土地公的腦袋上挨了個小石子,曼曼似笑非笑地站在樹蔭底下磨着牙:
「喲,召喚您半天了,這會兒才出來呀,您老可真體貼我!」
「啊喲,啊喲啊喲……筱小姐,您這般尊貴的身份,豈可如此孟浪,未免有**份是也……」
「少跟我咬文嚼字的!我想知道,你們這兒的人怎麼個個的陰陽怪氣,到底把我弄到這兒來幹嘛?!」
「噓,天機不可泄露……」
曼曼蹲了下來,水汪汪的眼睛凝視着土地公,儘量把表情組織得萌一點:
「說吧,為什麼我的身份尊貴?」
土地公手裏的細拐杖滴溜溜地轉,笑眯眯地岔開了話題:
「筱小姐,小仙近日四處奔走,幸不辱所託!」
「……說人話!」
曼曼磨了磨牙,拋了拋手裏的小石子。
「咳咳咳……您想找的溫泉找到了!」
曼曼眼睛一亮,頓時精神百倍地竄了起來:
「太好了,那還等什麼?咱們走!」
………………………………
於公子皺着眉頭,站在幽暗的湖水岸邊,注視着彩燈高懸的彩舫緩緩離岸而去,船槳划動水面的聲音在夜色中頗是動聽。
彩舫上,之前唱曲兒的那位模樣秀麗的清倌人,正在甲板上福着身子,目光瑩瑩地沖於公子拜着,謝他豐厚的賞。
看着那個女子美麗的面容,溫順的態度,不知為何,於公子卻頗感不悅。嗯,是了,身邊都是這樣的臉孔,這樣的神色,就沒個足夠機靈,能讓爺這商戶長臉的……
於公子的視線不禁投向了身後,那邊,有個不大一樣的女子呢。這一刻,他的心忽然有些痒痒的,便轉頭向一旁侍立着的兩位酒樓夥計和自己的兩名美婢道:
「一會兒跟簡掌柜的打個招呼,就說替爺好好照顧那位筱小姐,爺重重有賞的!還有,這個,請替爺轉交給那位筱小姐,算是下個定。」
他隨手摘下了腰間的一枚淡黃色魚形玉佩,顯然,是要抬曼曼進門的意思。見狀,他身後兩名美婢都垂下了眸子,彼此交換了一下視線,心裏盤算起來。
遞出玉佩,也不管別人接沒接,於公子就先神遊天外起來,對了,那筱小姐好像是犯官的女兒,得想法洗脫了她的身份……
想了半晌,忽然覺得手上涼津津的,就是沒人接那塊玉佩,不禁奇怪地抬抬眉毛:
「怎麼?」
酒樓夥計謙卑地笑着:
「這,爺,您還不知道麼?那位筱小姐和那位貴人似是有些瓜葛,您……還是謹慎些,打聽穩了再抬人的好。」
於公子的臉色變了變,怎麼,因為我是商戶,所以請貴人到家吃飯也沒資格,而且也沒資格動那個小女子是嗎?他原本俊美的面容不由罩上一層難看的青灰色。
酒樓夥計們是何等眼神,立刻陪笑道:
「爺,您還不知曉呢吧?那位貴人發話了,說是爺有何事,可儘管發帖子給他,他會照拂您的!」
於公子臉上頓時光芒萬丈,像打了雞血一樣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甚好,甚好!望月酒樓果然是爺的福地!今兒晚了,明兒個爺再賞各位紅包!」
「謝於公子!」
「謝於大官人!」
這後說話的,更是個能揣測人心的。於公子意外而欣喜地看了對方一眼,大笑道:
「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