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輕鬆地越過我們三個,笑道;「看來做將軍有做將軍的苦悶,像我多好,不用穿厚重的鎧甲,哪裏癢就用手撓一下。」張郃回頭看了一眼,正在官道上排着整齊的隊列行進中的隊伍道;「我可比不了郭先生你,你們都是夫子,有學問的人,我老張雖然不是粗人,但也沒有您運籌帷幄的本事,頂多是戰場上能夠隨機應變,所以這鎧甲還是要穿的。」行軍,到現在已經三天,雖然每天都有充足的睡眠,但大家還是變的髮髻散亂不修邊幅,一個個的象是野人,臉上的光彩,完全靠手中的武器,和身上的鎧甲來襯託了。高覽的頭髮在晨霧的侵蝕下,變的一縷一縷的,水珠順着發梢,流到盔甲上,黑灰色髒兮兮的水漬,在他黃se的鎧甲上,畫出一道道的紋理。郭嘉的表情突然變的凝重;「二公子,你說主公這次急招你回冀州,會不會有責怪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聲,心中絲絲縷縷的擔憂一下子匯聚成溪流,從嘴中吐出來;「應該不會輕饒了我的,我想,我的膽子太大了——」高覽一向都沉默寡言,不怪他,因為他說話不中聽,長長會噎死人。不過這種噎死人的話,細細品味一般都有幾分道理。;「二公子做的沒錯,我高覽以前也接觸過很多世家子弟或高門大閥的公子哥,他們沒有一個像二公子這樣平易近人,做事認真的,大半都是遊手好閒盛氣凌人。我都看到了,這些天二公子在淮南並無過失,是不是張郃。」張郃嗯了一聲;「我們一起去見主公,二公子,我和高覽不是瞎子,會替你說話的。」我的心裏一陣滌盪,眼前濕潤了,霧氣是森冷的,可是從我的眼中流出的淚,卻滾tang無比。「不可以,這件事,你們誰都不能參予,我擔心,父親會找人泄憤,你們全都推tuo不知,明白嗎?」我嚴厲的警告張郃高覽。
高覽深深地嘆了口氣,張了張嘴,又閉上,把剛衝出口的話,又硬生生的咽回肚子裏。郭嘉指着前面漸進的熙攘的城闕;「近了,前面就是冀州——」他看着我,一臉的苦澀。
冀州城也叫鄴城。城門開得很早,天剛亮的時候,就有城門校尉負責開啟。此時天還不到午時。城門前一片熙熙攘攘ren流穿梭,有商人、農民、還有背劍的俠客、沿街的乞丐、各地逃難過來的難民,衣冠楚楚表面上維持着體面地儒生,搔首弄姿媚眼橫生而又風塵僕僕的ji女,雖然是戰亂頻仍,但這座大漢朝數一數二的堅城,仍然可以說得上車水馬龍。
守城的士兵,看到一大隊人馬向這邊開過來,忙飛奔入城,把城門校尉請出來。城門校尉張南是征北將軍顏良的嫡系屬下,平時很受重用,他認識張郃高覽更認識我。而且我的行軍照會早已送到城中,老爹應該知會過冀州守軍了。張南急忙命令手下的士兵,驅散正在進城的人群,跑過來向我行禮。「恭迎二公子,二公子您回來就好了,今早夫人已經派人來打聽過十幾次了,末將這就差人先給夫人主公報個信去。」我點了點頭,道;「有勞張校尉了。」
張南閃在一旁,恭敬的說;「請公子入城。」我縱馬入城,張南在身後和張郃高覽郭嘉打招呼,大軍向前挺進着,道旁的行人早已被張南派人隔離在兩邊。厚重的陰雲尚未散去,天空適時的落下一陣微雨,這又給行進中的人馬帶來了不小的麻煩。為了不讓士兵抱怨,我催動戰馬,加快前進,地平線在我眼前不斷推移,兩邊的店鋪林立酒樓旅店迅速的被甩在身後。再向前是一片頗具規模的民居,這條鄴城主街上,沒有窮人的立錐之地,民居,也是富民的居所。氣派的門樓前,到處是竹欄花圃。竹欄上寒氣漫溢,花圃里風聲雨聲交響搖曳。一條流淌的清澈的溪流,從這裏穿過流向城北,從北門出去,注入護城河中。
馬,太快了,這是我的錯,熱鬧的城市中,馬兒,本不該騎的那麼快的,何況身後還跟着氣勢洶洶如狼似虎的一萬士兵。不遠處,一輛豪華的四輪馬車橫在路中間,似乎是軲轆出了問題,走不動了。一個上了年紀花白鬍鬚的老年車夫,正蹲在車轅下修理。
我的馬,已經奔到了近前。馬太快了,當我發現馬車的時候,已經來不及勒住馬韁,久經沙場的戰馬,嘶鳴着示威一般的向馬車衝去,似乎把擋住它道路的馬車當做戰場的假想敵,它沖的一往無前,暴戾非常。那花白鬍鬚的車夫聽到身後馬踏鑾鈴,加上雜亂無序的一陣腳步聲,急忙回頭,一剎那,他的臉色就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