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其實我也是個以貌取人的俗人,若非事先知道龐統的名號,乍一見這個三分像人七分似鬼的才子,沒準比孫權劉表還沒有涵養,一頓亂棍給打出去了。全//本//小//說//網這樣子哥們還不裝一把有道明君,就有些對不起袁氏祖宗了!
我拉着龐統的手,親切道:「先生方才一番高論實在是天下大才,袁熙若是早得先生,官渡二戰豈能失敗,先生千萬不要推辭,就請留在冀州,我們同做忠臣。」龐統心想,我倒是想留下,可人家派我來出使,我倒當了叛徒了。有些說不過去。
他正在猶豫,一直保持沉默,隔岸觀火的徐庶忽然站起來道;「士元,你還猶豫什麼,我敢說這個世上再也找不到比主公更值得輔佐的明主了。你在江東根本不受重用,如今主公成心愛才,又何必在推辭呢。孫權負你在先,你又何必為他守節呢?」
徐庶一番話,猶如撥雲見日,兩人在南陽的時候關係好的不得了,經常結伴到河邊去偷看附近村的女子洗澡。徐庶的話對他的影響還能小的了。
最主要的,龐統還是想要找一塊適合的土壤好好地一展所學,實現畢生的報復理想。他在心裏問自己,龐統,憑你這副模樣,別的諸侯能重用你嗎,他們可都是以貌取人的。他平生最恨以貌取人了,偏偏天下九成是這樣的人。好容易遇到個不是的,豈能放過。
「承蒙,大將軍不棄,龐統,願效犬馬之勞。」
「來呀,傳令,在冀州城給龐統先生賜府第,封潁陰侯,食邑千戶,賞黃金百兩,奴僕——」【聲明一下,本書每天上午更新,一到兩章,謝謝。】
管統聽不下去了,咳嗽一聲,表示不妥。心說寸功未立這也太離譜了吧,再賞賜把冀州城都給他算了。
龐統自己也是受寵若驚心想,袁熙怎麼對我這麼好,我雖然在南陽一代挺有名氣,可是北方諸侯根本就不認得我。孫權聽說過我的名氣,都不肯重用,何況袁熙遠在千里。這人的度量心xiong不同凡響,將來必定可以成就大事。龐統也不推辭,凡是賞賜給他的照單全收,也不客氣,也不道謝。就是個狂生本色。
龐統在心裏嗤之以鼻,這些東西不算啥,老子打幾個勝仗來報答你。
我的心裏卻在想,好了,太好了,我就留着你對付諸葛亮小子。哈哈,臥龍對鳳雛,有好戲看嘍。
「袁熙,袁熙——」蔡琰可以下床走動了,前些日子臉色還很白沒有血色。腿腳也不是很靈便。她還是堅持到院子裏去:「那些鳥兒都還好吧。」
那張華麗的銅榻上,蔡琰披了一件紫絨的棉衣,用枕頭撐了腰,靠住床榻一邊,捧了一本書就着窗子上的陽光看。她臉上已經薄薄的抹了一層脂粉,簡直沒有病容了。「好,都好,全沒有變樣子。」我靜靜的看着她,輕輕的說。
站在門口,蔡琰覺得風冷了,忍不住哆嗦,我怕她大病中受了風寒,忙扶着她回去。北方的冬季,十有八九都是昏黃陰暗,很少見晴天。今日個是個例外,我文姬的心情好jing神也好了大半:「袁熙呀,你扶我去書桌旁,我要作詩。」
「你吃多了,身ti糟糕,做的什麼詩?」我一口回絕。
蔡琰顫抖着沒有一絲血色的豐唇道:「我正好詩興大發了,你扶不扶我?」我笑道:「你這樣兇狠的看着我,我敢違拗你?」
蔡琰使性子;「那就快些——」
蔡琰滴水入硯親自研磨,我要替她做遭到份無聲而又堅定的拒絕。蔡琰控制不住手勁,把漸漸變濃的墨汁研碾出硯台。她堅持親自裁紙,裁紙刀在手中啪啪顫着,從筆架上提起毛筆在硯台里蘸墨,手腕和毛筆依然顫抖不止。蔡琰皺着眉頭yao着晶瑩美妙的唇挽起右臂的袖子,一直挽到肘彎以上,把一截xue白如蓮藕如絲綢般滑溜的小臂塞進桌子下面的木桶。木桶里有水,是丫鬟打來的,大概她提前吩咐過了。柔軟的小臂久久的浸泡着,冰冷的井水起到了鎮靜的作用,她用布巾擦拭小臂,旋即提筆,她的提筆正像是呂布或者趙雲的捉刀提槍,利索的不得了。
手臂果然不再顫抖了,一氣連筆寫下十六個娟秀飛揚的草體大字:「你儂我儂,忒煞多情。永縷心頭,唯愛今生。」啪、啪,文姬的清淚順着粉腮流淌,滴落到蔡侯紙上,濺起一朵朵黑色的墨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