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火壇。
雖然是木門,但入手感覺依然沉重,在鬼厲用力之下,玄火壇上這扇沉重厚實的門,發出「吱呀」一聲悶響,緩緩向里推開了。
門裏,一道淡淡的紅光照了出來,周圍的空氣仿佛又升高了幾分,燥熱之極。
鬼厲皺了皺眉,額頭已經微微見汗,心中不期然想起剛才在一旁所聽到的,那個名叫上官的老者居然在這種炎熱之地已然鎮守了近百年,真不知道他是怎麼過的。
玄火壇中,看去並不光亮,除了不知哪裏照來的一絲紅光,似乎更多的還是幽暗,與周圍這等酷熱並不匹配。鬼厲站在門口,沉吟了片刻,終於還是抬腳走了進去。
伴隨着又一聲「吱呀」聲,木門輕輕合上了。
鬼厲深深吸氣,鎮定心神,開始向四周打量。和在外面看到這個祭壇時所猜測的一樣,這裏面果然是一個極大的殿堂,高達五丈的空間,整個殿堂呈現圓形,牆壁也和在外面看到的一樣,都是那種赤紅岩石所造,沒有任何的雕刻裝飾,樸實無華,但在這種巨大空間的背景下,竟有了一種說不出的壯觀威勢,讓人覺得,只有這種平實,才是建築真正的至高境界。
很快的,鬼厲就發現整個大殿裏散發着的那種紅色光亮,都源自大殿中央。越接近大殿中央,周圍就越是光亮,遠遠望去,在那道紅光的映襯下,大殿之中仿佛是一團熾熱火焰正在燃燒一般。
鬼厲盯着那團「火焰」,紅光輕輕照來,倒映在他眼中,也照着趴在他肩頭的小灰。
一人一猴的眼眸里,同時像是被什麼染紅了一般,隱隱有紅色的火焰燃燒。
小灰的尾巴輕輕擺動了一下,似也有些不安,低低叫了一聲。
鬼厲邁步,向大殿中央的那團「火焰」,向那紅光深處緩緩走去。
隨着越來越接近那團「火焰」,周圍的空氣越發熱了,此時此刻,幾乎和置身地底熔岩旁差不多。在鬼厲的腦海里,不知怎麼,突然想起已經遺忘許久的一件往事──火龍洞下,比現在更加酷熱的岩漿之湖,那一對投湖自盡的狐妖……
這念頭一閃而過,在離大殿中央還有不到一丈的地方,他忽然停住了腳步。小灰轉過頭看了看主人。
只見鬼厲皺起了眉,目光已從那團火焰上收了回來,望向地面。
赤紅石塊堆砌而成的平整地板之上,赫然出現了圖案。
就在鬼厲的腳下,石塊之上出現了指頭粗細的刻痕,向兩邊延伸開去,但看去彎彎曲曲,絕不平整。而在鬼厲身前一尺地方,同樣是這種指頭粗細的刻痕,在堅硬的赤紅石塊上筆走龍蛇,組成了一幅一尺大小的圖案。
那是一個神祇!
一個鬼厲之前從未見過、從未聽聞的神祇。
蒼勁的刻痕在地面上緩緩延伸着,邊角處隨處可以見到被歲月磨礪的痕跡,顯示着這些圖案存在的久遠年月,透露着一絲蒼涼。
神祇的頭頂沒有頭髮,卻有如羊角一般微微彎曲的犄角,面孔眉目與人差不多,只是在那一雙陰森森空洞的眼孔之下,口中分明是尖利的獠牙。雕刻者甚至在獠牙的旁邊刻出了幾個微小細孔,猶如正在滴下的鮮血,更增添了幾分兇惡與猙獰。
而這個神祇的身子,便與人大大不同,如虎豹一樣強健的軀幹上赫然有着四隻手臂,一手握刀、一手握盾;剩下的兩隻手,一隻緊緊抓住了一個痛苦扭曲的人體,那人仿佛正對天嘶喊;而另一隻手輕輕托舉着一物,兀自鮮血淋漓,竟是人的心臟。
原本古拙蒼涼的刻痕到了這裏,突然變得憤怒奔放,那力道,那深心裏的憎恨,就像一下子爆發出來一般。鬼厲竟然如此真切而不可思議地感受到那一股瘋狂,在這刻痕中騰騰而起。
平緩的刻痕瞬間激烈,從軀幹飛瀉而下,在這兇惡神祇的下身融為一體,化作熊熊燃燒的火焰。紅光閃爍照耀,這神祇嘴角似也有一絲獰笑,仿佛就要破地而出的復活一般!
鬼厲深深、深深的吸氣,幾乎是下意識的,他在腦海中將這位雕刻者與建造這座祭壇的人合二為一。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巨匠,竟有如此鬼斧神工的天才!
一幅圖刻,便仿佛奪盡了世間造化!
那刻痕還在地面上延伸,鬼厲不由自主地向旁邊走去,逐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