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山見卓然只在這上面打轉,不屑地撇了撇嘴角,也懶得和卓然多說。
卓然卻想起自己那次隨他姐姐去拜訪夏夫人時的情景。
綃紗花鳥屏風後面笑嘻嘻的女眷,年輕女子的鵝黃色繡八寶紋的襴邊撇落在翠綠色的繡花鞋旁,像盛開在春日城裏的一抹麗色,撩動着他的心。
那說不定是嘉南郡主的鞋子。
滿西安府的貴婦人,只有郡主還沒有及笄,她自然打扮得極為艷麗了!
卓然在心裏思忖着,壓制不住地想知道更多關於郡主的話題:「聽說郡主是在慈寧宮長大的,皇上和郡主是一塊兒長大的,是嗎?」
夏山對這些事並不十分的關心,道:「可能吧!女眷的事,我不好打探。」
夏夫人應該知道吧?
卓然笑道:「我就是有點奇怪。我從前跟着我姐姐去過京城,可不過在朝陽門邊的一個客棧里住了兩天,還沒有來得及逛,就跟着我姐姐去了山東任上,後來又來了陝西,可京城真的是很繁盛,至少我就沒有見過比它更繁感的地方,我當時還想,怎麼着也要再去看看,對從京城裏出來的就特別感興趣。你呢?你可曾去過京城?想再去嗎?」
夏山覺得自己在老家最好,可他爹總想讓他像他叔父一樣出人頭地,他只好跟着他叔父一起念書。並不能理解卓然的這種情緒。他有些粗糙地道:「我去過京城,也沒有覺得它有什麼好的。我現在只想熬過這幾年,讓我叔父放我回家繼承家業就好。」
兩人說着,那邊李麟的聲音突然高亢起來,道:「宗權這樣突然被王成拉走了,郡主不惱火嗎?宗權也真是的,好不容易回來,應該多陪陪郡主才是,他這樣亂跑,讓郡主心裏怎麼想?他要是不想陪着郡主,郡主身邊多的是人想陪。」
李驥笑道:「大哥這也是沒有辦法,郡主什麼也沒有說。」又道,「大堂兄,你今天是不是喝得有點多,我讓酒樓給你弄碗醒酒湯來好了。你喝了醒酒湯,歇一會,我送了你回家。」
李麟可能真喝多了,聞言呆呆地坐在了那裏,目光都是直的。
李驥笑着搖頭,喊了小廝吩咐下去。
夏山和卓然忙關心地圍了過去,紛紛問李驥怎麼了?
李驥忙道:「沒事,沒事。只是說起我大哥突然被王都指揮使拉去出公差,我大堂兄後天就要啟程回太原,只怕沒辦法和我大哥辭行了,大堂兄就有點怨王都指揮使,據說是這件事本與我大哥無關的,王都指揮使無意在夏巡撫那裏遇到了我大哥,非拉我大哥一起去不可。我大哥沒有辦法,只好跟着去了……「
&麼沒有辦法!」李麟真喝醉了,說起話來全然沒有一點點的顧忌,嚷道,「他多半是不想和我見面,那天我們見面,統過說了不到五句話,他肯定是覺得我不應該娶妙容,他不是一樣的冷落郡主……」
&堂兄,你喝醉了!」李驥臉色一沉,眉宇間頗有些凌厲之色,這樣看着,倒和李謙更相像了,他高聲喊了隨身的小廝小木,「大堂兄的隨從呢?快去叫了進來,讓他們扶大堂兄回去。」又向夏山、卓然等人道歉,「我沒有想到大堂兄喝醉了是這個樣子的,今天讓大家掃興了,改天我再請大家好好地吃一頓。」
鄭從忙笑道:「這喝醉了不是常有的事嗎?你不必放在心上。快送他回去吧!等你空閒了我們再聯繫。」
李驥忙拉拽着李麟走了。
卓然的心頭卻響如擂鼓,道:「李麟大哥是什麼意思?」
鄭從覺得李家是他們家的通家之好,自然不願意說這些。
他含含糊糊地道:「喝醉了酒嘛,肯定是亂說一通了,誰會把這些當真!對了,明天董家大公子請客,你們去嗎?」
鄭從所說的董家大公子,是西安首富董重錦的長子,剛剛得了個兒子,明天請滿月酒。
夏山是個喜歡熱鬧的,笑道:「我當然會去啊!我和他的關係不錯。不過我沒有想到你也會去。」他說着,朝卓然望去,「你也和我們一起去吧!不是有句話叫做不打不相識嗎?你整天關在家裏讀書,就算是別人想結交你也不可能啊!」
鄭從也很誠心地邀請卓然。
卓然笑着應允了。
正主子走了,他們這些請客的也應該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