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憲胡思亂想着,又開始心疼李謙的不易,就連他今天喝了很多的酒也沒有再嘮叨,只是催着情客她們拿了醒酒湯,在李謙「我已經喝過了」的抗議聲中又強勢地灌了他一碗,讓他摸着自己的肚子癱在了大炕上,一會兒嘟呶着「喝了太多的湯湯水水,等會我肯定會吐出來」,一會兒朝着姜憲瞪眼睛。
她哈哈大笑,一副看戲不怕台高的樣子。
李謙摸了摸鼻子,不知道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就有半個時辰之前,他還怕姜憲嫌棄他沒有形象,不僅連喝了兩碗醒酒湯,還嚼了茶葉清口,重新換了件衣裳才過來,結果沒兩刻鐘的功夫,他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在姜憲面前全無什麼形象可言。
可這樣的狀態卻隱隱讓他心安。
姜憲見過了他最狼狽的模樣也不嫌棄他,他以後就可以隨心所欲地歪靠在大迎枕上了吧?
這才是過日子啊!
李謙在心裏感慨着,笑眯眯地看着姜憲像個小蜜蜂似地圍着他做這做那。
他的心軟成了一汪水。
不管以後遇到什麼困難,面臨着怎樣的險境,他都希望這個人能陪在他身邊,共同來面對生活中的那些不快。
李謙拉住了姜憲的手。
姜憲斜睨着他道:「幹嘛?」
語氣不太好。
「跟你賠不是。」李謙笑吟吟地道,脾氣好得讓人驚訝,「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喝這麼多的酒了!」
姜憲想到前世那些朝臣都說李謙是千杯不倒,估計這樣的名聲也是喝出來的。
她不由在心裏嘆氣,愛憐地摟住了他的肩,低聲道:「我知道你應酬難免,你如今答應了我,事到臨頭,也未必做得到。我只求你別在酒桌上逞英雄,該服軟的時候就服個軟,能裝個樣子的時候就裝個樣子。我還指望着和你白頭偕老的,你可不能因酒失約!」
「一定,一定!」李謙心生感激,連聲應道,「在陝西,已經沒人敢灌我酒了,這次是因為太高興了。」
再說多了,就討人厭了。
何況李謙不是那種沒有主見的人。
姜憲就把自己委託劉清明幫着找火槍圖紙的事告訴了李謙。
李謙聽着沉思了半晌,認真地問姜憲:「那火槍真的有那麼厲害嗎?」
前世,直到姜憲被毒殺,火槍也沒能在衛所里普及,最重要的一個原因是太花錢,製作起來花錢,用起來也花錢。她不知道到底是不是有那麼厲害,卻知道最後火槍的圖紙被趙嘯得了去,不知道又找到了什麼改進了火槍的工藝,最後組成了一個火槍營。就是這支火槍營,壓得倭寇不敢再上岸停留,也讓李謙很頭痛。
她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訴了李謙。
李謙還是有些猶豫。
姜憲沒再繼續勸說李謙接受這件事。
她只是不想李謙落後很多。
若是這火槍的圖紙註定和李謙沒有緣分,仍由趙嘯得去了,能壓制那些倭寇也是好的。
可她也不想讓李謙吃虧。
那火槍的製作圖紙肯定是要弄到手的,最多把它拓印一份留給趙嘯好了。
打定了主意,姜憲特意吩咐了劉冬月一聲,讓他聯繫上劉清明,催一催劉清明。別以為她離了京,就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了。若是有必要,給劉清明一點教訓也是可以的。
劉冬月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李謙則開始早出晚歸,不是和郭永固的幕僚談合作的具體事宜,就是和謝元希等人商量之後的安排。
姜憲倒閒下來。
李冬至幾個自打聽了杜慧君的《楚王宮》之後就把小鳳仙踢到了一旁去,成了杜慧君的戲迷。姜憲突然間想到百曉生的那些詞話,拿了給杜慧君看,告訴他可以試着從中找個合適的排新戲。
杜慧君眼睛一亮。
想在眾多的戲班中脫穎而出,成就一番美譽,除了要有好的角,還要有好的劇目。而寫劇目這種事,只有讀書人才能寫得出來,可是唱戲屬於下九流,沒幾個讀書人願意自甘墜落,何況並不是所有的讀書人都寫得出劇目來。說是十萬人里有一人也不為過。
如果他在姜憲的支持下排出了新戲,那聯珠社就可能成為大江南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