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脾氣,繼續在這裏說話很可能被白點踢死。
莊良珍建議余塵行不如到外面說清楚。
當然得要說清楚,因為他有太多不清楚的東西!余塵行憤然從地上爬起,按着腰翻出木欄,女孩依然像進來時那樣,從中間縫隙擠了出去。
她可真是……真是性情中人。余塵行都找不到諷刺她的詞了。
躲在外面的丫鬟和胥役見他們出來,慌忙上前問安。
「你們,先下去。」余塵行不容置喙道。
兩人又急忙退下,不敢耽擱一息。
其實女孩們眼裏的余塵行一直很有風度,談吐瀟灑風趣,尤其那一管極美的鼻子,襯的雙目幽澈如淵,這樣的人是絕不會對女孩發火的。
但現在,也不知怎麼了,接連失態。
余塵行冷靜下來,找回自己:「你在上谷究竟發生什麼,既然想嫁他還會大着肚子跑?」
這個人一旦正經起來,便有種令人生畏的犀利。
「也不算大事,幾個女孩為一個男人爭風吃醋。」她輕描淡寫道,「遇見你那時我正被人追殺,他們想要我曾祖生前的遺物,我又沒說不給,但他們性子太急了。那是我的嫁妝,娶了我不就是他們的麼。」
良二夫人放長線釣大魚,她將計就計逃走,再晚一步被良驍發現,就真的再無機會。阿爹到底是捨不得她,捨不得她被良驍糟蹋……只給了他們第二卷,便含恨自裁,不過那樣傷痕累累的身體,即便活……也活不多久的。
閉目之前,他還不停呢喃:把它放在腦子裏,誰也搶不走,誰也不能碰你。
逃回武靈,那時崔伯伯也不在了,唯一認識的人就是余塵行,不管對方有多壞,至少認識呀,認識就能打招呼,她就那樣衝進驛館。
現在,她不是不敢回去,而是要大張旗鼓的回去。
現在,是他們需要她,有求於她。
余塵行沉默片刻,挑眉問她:「既然要殺你,就永遠不會接受你,這樣回去豈不是找死?」
「不接受就不接受唄,反正難受的是他們。再說想法總要根據實際情況改變呀,現在,他們不會殺我,因為那東西被我放在這裏。」她指指自己的額頭。
所以她明知自己的處境,明知魯公府是個什麼樣的地方,明知沒有人會真心待她,還是要回去,為什麼?
余塵行平靜無波的瞪着她,問:「為什麼?」
「喜歡咯,他有錢長得又好看。」
為了榮華富貴還有無法填滿的虛榮竟連命也不顧?
余塵行不信,至少這不是答案的全部,但對方這樣回答,就說明沒有繼續詢問的必要。
「但你是白虎女,誰敢娶你?你究竟是想嫁給他還是毀了他,哦,難道是想毀了江陵良氏,哈哈哈,你怎麼不說你想謀朝篡位?」他說話真是百無禁忌。
「毀掉良氏怎能與謀朝篡位相提並論,難道余公子也覺得那句小兒傳唱的歌謠『良與馬共天下』名至實歸?」
「放肆!」余塵行神情一凜,厲聲呵斥,「原來你真想對良氏不利,你覺得我會放過你?」
女孩子撲哧一聲笑了,這是他遇到她至今第一次看見這樣的笑,一個算得上笑的笑。
半晌,她才止笑,問他:「我一個身若浮萍的女子能幹什麼,不過是想要好一些的生活,跟一個不那麼壞的人生活罷了。」
身若浮萍的小女子奢望好一些的生活,這才是再真實不過的現實。
然而身若浮萍的小女子在侯門公府生活又何其艱難,否則也不會大着肚子跑出來,所以她動腦筋謀算好處,靠近他這樣有權勢的人,扯虎皮做大旗,尋求保護,真是再正常不過。
除了找他,她還能找誰。
其實不怪她笑,想想自己的一言一行,余塵行都覺得可笑。
但只要跟她在一起,他的情緒便無法控制,以至於想東想西,不着邊際。
「他們不接受你也就不會接受孩子,而良驍又回京都述職,你怕活不到回魯公府那一日,便私自出逃,是在等他回來找你對不對?因為他喜歡你,找到你後你就可以對他訴說委屈,引起他更多憐愛與重視,然後順理成章回魯公府?」
莊良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