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哪有人能千歲,百歲已是難得。> ﹏8 w=w-w=.·
太子趙潤一身常服,目光始終追隨她恭順的身影,然後傾身以右手輕托她手臂,扶她起身:「我們之間,無須多禮。」
良婷安卻是寵辱不驚,徐徐道:「謝殿下恩典。」起身重新整理袖擺,雙手輕輕交握身後,下頜微垂,再標準不過的平民覲見皇親國戚的禮儀。
她的反應令趙潤伸出的手微僵,指尖卻緩緩收攏,用力的握住那一截自單薄衣料中透出溫度的手臂。
良婷安仿佛視而不見,謙卑卻又筆直,令人不敢輕易冒犯。
「元娘,母后和父皇已經為我物色了合適的良娣人選,我什麼都答應,但絕不會要魯公府送去的人。」他溫聲告訴她。
八年來他身邊只兩個昭訓和承徽,前年李承徽為他生了一雙兒女,如今大約也滿了三歲。
而她,依舊孑然一身。
良婷安恭順道:「殿下英明。」
趙潤望着她,繼續道:「你在涇州這幾年可還習慣?黎至謙對你好嗎?」
「回殿下,民女一切安好,黎至謙是殿下挑選的,自然對民女不薄。」
趙潤笑了笑,傾身欲抱她,良婷安後退一步,躬身道:「殿下自重,民女如今已是人婦。」
良婷安夫婦歸途「偶遇」了太子,應當會起一陣不小的波瀾,不過那都是後話,卻說在她離去很久之後,莊良珍還沉浸於那種混沌中,像是一鍋燒開的粘稠的粥。8 w`w`w=.`
但她最終還是猛然警醒。
良婷安是良驍的親姐姐,一直以來與她相處都是明里暗裏勸她對良驍好一些。
即便這個女子有着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以至於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但別忘了,這是良驍的親姐姐,也姓良。
真相如何不是誰一兩句話就能辨的清,莊良珍相信父親行的端做得正,絕非無恥好色之徒!但曾祖的骨骸斷了一隻胳膊一條腿是真的,良二夫人虐待並逼死她父親也是真的,江陵良氏不擇手段奪取《馬經》更是真的不能再真,而在反目之後良驍不放她走還霸佔她,這些傷痛皆歷歷在目!
即便良婷安所言大部分屬實,那又怎樣?
可憐的人不是更應該體恤他人,安分守己嗎,良驍為何還要這樣欺負她?
且說良驍,早已清楚姐姐此番前來的用意。有些話其實由她來說效果確實要比他好許多。但如何說,說多少卻是至關重要。說少了,珍珍還是不信他是她的利益共同體,說多了,可能會適得其反。
但他相信良婷安對分寸的把握,事實上良婷安把握的比他想像的還要精準,否則這對莊良珍而言實在是太殘忍。
良驍送走黎至謙和姐姐,又回書房待了半晌,臨近晚膳之前才重回莊良珍身邊。
她比他想像的還要平靜。
在此之前,他還想過她會不會因為不忿而前去書房責問,沒想到她這麼快就將自己開解的如此釋然。﹏吧_ w·w-w·.
良驍立在那一扇淡雅的水墨山竹屏風前,問她:「你就沒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嘛?」
她果然抬眸看向他,眸光澄澈。
莊良珍起身走過去,仰臉看了良驍片刻才緩聲道:「我想通了,也信你跟我一樣的恨某些人。」
其實她早就信了,但需要一點時間理清方向。
「那便好,我一直盼望與你同心。」良驍垂眸與她四目相對。
但他並不知最終令莊良珍深信不疑的竟是南貞,而不是良婷安。
更不知莊良珍在上谷之時便知曉關於南貞的一些事。
第一次聽說南貞這個名字,莊良珍望着動機不純的鄔清月,嗤之以鼻。她對良驍的感情十分自信。
第二次是余塵行說的,但這廝明顯是要挑撥離間,打擊她嫁給良驍的積極性。
第三次是成為良驍的妻子,因為修繕花園而次近距離的接觸了「南貞」,儘管只是一間廂房和一屋半舊的家具。
於是,莊良珍終於在深夜陷入沉思,開始正視「南貞」這兩個字。
將一樁樁一件件聯繫起來,總算整理出一條完整的符合邏輯的前因後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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