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良低聲說道:「既然皇太叔會裝瘋賣傻,我們亦可以裝作不知情。甚至陛下還可以賣皇太叔一個破綻,任由宮帳軍在此安營紮寨,僅率三千御帳親騎出獵。皇太叔見此,肯定會有所動作。只要他一起反意,我們即可讓埋伏的士卒一涌而出,團團圍住,料皇太叔插翅也難逃!」
耶律重元撫掌笑道:「妙計,妙計!不曾想南院同知,也如同三國周瑜一般,運籌帷幄,談笑間便生一計啊!」
耶律良謙虛道:「陛下謬讚,此計需得再行斟酌一番,不然難收奇效。且看這場雪,三五日後方能停。如此雪天,最好擺兵佈陣……」
耶律洪基言聽計從,與耶律良兩人一番合計,便制定出了計劃。耶律洪基當即下密旨,悄悄使兩萬士卒於太子山下埋伏起來。因此行大軍眾多,且營寨聳立,一望過去,少了幾萬人根本看不出來。
只是這一場雪,實在讓人意想不到,竟連下了六天六夜,且在第五夜竟好似下雨一般,競相而落。大雪紛紛揚揚落下,僅僅一日便把整個廣袤的草原給覆蓋了起來了。雪花如柳絮隨風輕飄,隨着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面白網,丈把遠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到了第七日,大雪總算漸漸停了下來。落光了葉子的樹上,掛滿了銀條。看似不遠處的太子山,也是白茫茫一片。耶律洪基出了灤河行宮,正欲下旨開始圍獵的時候,內侍在雪地里就跪下了:「陛下,大雪剛過,連馬都騎不得,如何打獵?望陛下還以身體為重,不要輕易涉險!」
耶律洪基沒理他,確實這一場雪太大,他有生之年從未見過如此大雪。便是灤河行宮外,積雪也沒過了馬腿上的關節處。可想而知,要是上了山,該是有多深的積雪!
「御帳親騎,與朕同行!其餘三軍,原地候命!」
內侍一聽,急得大叫道:「陛下!」
「你就不用跟着朕去了,留在行宮,等候朕獵虎佳音!」
就在耶律洪基出獵的同時,大順名將王韶,率着親兵二十餘,一路換馬不換人,總算是趕到了奉聖州。雪路難行,王韶不得不放慢了速度。且雪夜不能趕路,才讓本來應當七日走完的路程,硬生生拖到了十四日之久。
奉聖州城門外,守城士卒見了這二十餘騎飛馳而來,連忙喝道:「來者何人,若無聖旨兵符,立即勒馬,否則格殺勿論!」
經過了皇家軍校的培養,王韶已經初具名將氣質,不急不躁地減緩了馬速,高聲喝道:「我乃禁軍統領王韶,持聖旨在此,欲見奉聖州州牧楊文廣!」
守城士卒面面相覷,自新皇登基以來,奉聖州就好似被人遺忘了一樣。就如同奉聖州不到十里外的長城一樣,要是沒有外敵入侵,誰會想得起有長城呢?
「……你且候着,我去稟報!」一名邊軍伙長模樣的士卒大聲說道,言畢便匆匆而去。
王韶的親兵不耐煩地嘀咕道:「本以為能好好休憩一番,卻被擋在這城外。難道這奉聖州還不認聖旨,不認兵符不成?」
「噤聲!說的是甚麼話,楊家一門忠烈,楊延朗戎馬半生,才換來赫赫威名,至今契丹人尚不敢侵犯奉聖州。楊府中,先帝御賜『一門虎將』的匾額,已成佳話。楊家將忠義,世人皆知,哪裏會不認聖旨?」王韶斥責道。
那親兵不敢再吱聲,王韶統兵極嚴,雖愛兵如子,卻也賞罰分明。若不識趣的話,說不定就要挨軍棍了。
「統領,那楊文廣聽說乃是虎將一名,不知其武技,與統領比起來如何?」
「是啊,世人皆說楊家槍厲害,依我看還不及統領的槍法!」
「就是!」
親兵們開始起鬨了,王韶深知文無第一,武無第二的道理。武人的天性就是爭強好勝,即便是他也不例外。可現在不是爭勇鬥狠的時候,小皇帝的聖旨寫得很明白,此乃重傷遼國的大好機會,此行王韶的職責是持兵符讓奉聖州出兵。除此之外,儘量配合楊文廣出兵太子山。若是楊文廣貽誤戰機的話,王韶還能憑着兵符調兵遣將。只是奉聖州的兵將都是楊文廣一手帶起來的,能不能聽王韶調遣還是兩說,「旁敲側擊一番,想來那楊文廣也是知道利害的……」
就在親兵鬧哄哄,王韶沉默不語的時候,奉聖州城裏一陣馬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