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長安城的百姓,這幾日已經練就了強悍的神經。自進入臘月以來,前來京兆府長安城恭賀大順元正日的各國來使,絡繹不絕。都亭北驛、都亭西驛、來遠驛、懷遠驛、班荊館、禮賓院、同文館、瞻雲館這八個驛站,都住滿了藩國來賓。此刻不管是黃種人還是黑人,或者是白人,長安城百姓都習以為常。最多不過是停下來指指點點,議論一番罷了,也不會像幾日前那般圍觀了。
大順皇帝陸承啟這幾日過得也不算很舒心,除了臘八節那天,大宴群臣之外,一直到現在,都不停地接到各國使臣求見的請求。礙於禮法,陸承啟也不好拒絕。自臘八節之後,一直到今日,也就是臘月廿十三,陸承啟先後接見了渤海靺鞨、女真、倭國、董、于闐、回鶻、龜茲、天竺、瓜沙門、伊州、西州(高昌)、交趾、渤泥、茀(大秦)、住輦、真臘、大食、占城、三佛齊、闍婆、丹流眉、陀羅離、層檀、勿巡舟、俞盧和這些個小國。幾乎是一天一個,甚至是一天兩個。
這些所謂的各國賀正旦使,不過是想來探尋一番陸承啟的口風罷了,看看大順今後的政策傾向是什麼。陸承啟最為擅長這種虛以委蛇的場面了,話說得滴水不漏。
這時候,漢文化的強大輻射力就體現出來了,不管是歐羅巴那邊的阿拉伯人,還是孤懸海外的三佛齊、闍婆等島國,亦或者是號稱與黃河長江流域文明齊名的天竺人(後世的印度阿三),得到覲見許可後,無不是以蹩腳的漢語與陸承啟溝通。
這些各國使臣問得最多的,便是大順的海貿,到底是一項長期政策,還是曇花一現。在這些國家的眼中,中原漢人似乎都不怎麼待見航海貿易,很懼怕這位掌握着中原大國最高權力的年輕人,不過是開啟海貿尋些樂子而已。要是真的這麼三分鐘熱忱,他們這些以海貿為生的國家,就有些困難了。
中原富庶,地大物博,物產豐盛,無所不有,原不借外夷貨物以通有無。這幾乎是所有中原漢人心中的想法,除了極少數從海貿中獲利甚巨的富商外。
陸承啟自然也明白,在這個問題上不能打馬虎眼。貿易嘛,最關鍵是雙方的信心。若是信心沒有了,那經濟秩序就亂了。陸承啟很嚴肅地告訴這些各國使臣:「我大順之所以開海貿,非一時興起,乃是一項長期國策,爾等大可放心。朕可以保證,只要你們秉持公平公正的貿易原則,則有錢大家賺!」
各國使臣,所要的不過也就是這一句話。大順小皇帝信誓旦旦的保證,可比甚麼回禮都要豐厚得多。各國使臣得了准信後,個個喜逐顏開,出了皇宮之後,便開始奉旨「貢賜貿易」,大肆購買「土宜」(也就是土特產),間接地促進了長安城的商業。
接待各國使者,入大順境內後送到京城長安城為止,其費用大多由各州府地方財政開支,這種接待往來使者負擔是十分沉重的。狀元蘇軾曾上過奏疏,說道:「臣伏見元綬以來,高麗人屢入朝貢,至元綬之末,洪祥之初,二十餘年間,館待賜予之費,不可勝數。兩浙、淮南、京東三路築城造船,建立亭館,調發農工,侵漁商賈,所在騷然,公私告病。此乃弊政,陛下宜早革之。」
陸承啟聽從了蘇軾的建議,下令嚴格限制各地州府接待外國使團的費用,以防止有貪墨、挪用等瀆職行為出現。正是因為大順突然變得「摳門」起來,惹得高麗不快,才慢慢倒向了遼國,轉換了宗主國。
於是乎,得不到豐厚回賜的各國使團也學乖了,絕不會帶很多人手來出使大順,反而帶了很多金銀財寶,購買珍寶和物貨。
就在陸承啟剛剛接待完回鶻使者後,高鎬又匆匆進來稟告道:「啟稟陛下,遼國賀正旦使,耶律仁先求見。」
陸承啟一愣,說道:「遼國使團到長安城了?」
高鎬苦笑道:「回陛下,已然到了好些天了。只是陛下一直忙着接見其餘各國使團,不曾有空召見。」
陸承啟想了想也是這般,這些天以來,幾乎沒有一刻空閒的。不是批閱奏摺,便是在這崇德殿上接見外國使團。陸承啟知道耶律仁先來者不善,很想避開他。但一來自己連高麗的賀正旦使都接見了,遼國的不接見,似乎有些說不過去。這樣一來,豈不是坐實了自己心虛了嗎!
想到這裏,陸承啟說道:「既然來了,不好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