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至深夜,皇宮裏實在是寂靜的很。
夙樓陰沉的臉隱於一身的玄色衣袍之下,他一雙墨玉般的眼眸已經降到了冰點,裏面滿是翻滾到沸騰的怒意。
「你有什麼資格命令我!就算你是月華的師父和長輩,但是你一樣不能阻止我們在一起。」夙樓對他說的話很是不滿,還沒有人敢用這種口氣和他說話!
月和仙翁卻是全然不怕他,老頭子收起了平日裏和月華開玩笑的模樣,「何事都可以順着帝君的意思,唯獨這件事不行。帝君以後還是莫要再來了。」
夙樓見他強詞奪理,忽然想到了那件事,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問出口,「既是如此,想必月華吃下的絕情丹,也是你給她的吧?」
月和仙翁絲毫不隱瞞,他甚至還為自己的決定而感到慶幸,「對,是我。」
夙樓的眼神一下子變了,「你怎麼敢?!」
他的眼眸中充斥着滔天的怒意,周身外泄的真氣將他的長袍吹散開來,「你為何定要拆散我們!」
「錯了!」月和仙翁的聲音難得的嚴厲。
他滿面嚴肅的看着夙樓,低沉着聲音說道,「不是老夫不成全你們,這絕情丹,是月華主動找老夫要的。」
月和仙翁直視着夙樓,儘管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冷冰冰的樣子,但是月和仙翁看的到他那雙明顯震驚的眸子,繼續打破他的心理防線,「是她親自決定,捨棄這段感情的。」
夙樓的眼眸里寫滿了不可置信,還有被背叛後的惱羞成怒。
「若不是你不能給她安全感,若不是你讓她傷心欲絕,你以為何人會選擇忘記自己的愛人?那是因為你讓她覺得,愛對方還不如遺忘來的痛快些!」
「若你真要怨別人,也該先埋怨你自己!若不是為了你,留夕怎麼會受那麼多的苦?若不是為了你。她何苦散盡修為被打入寒水獄!」
「夙樓帝君,是你負她!」
月和仙翁的話一句句如尖刺扎入夙樓的心裏,他猝不及防,卻又不得不承受着這痛苦。因為這確實是他欠下她的,是他沒能保護好她。
明明說了,要她信他,自己會護着她一生一世,最後卻還是食言於她。
但是......即便如此。自己也不會放棄。或者說,便是因為如此,他才應該更加對她好,把曾經失去的那些,都補回來。
月和仙翁見夙樓臉上神色莫辯,聲音依舊冷冷的,「帝君,月華對你怎麼樣,想必你自己心中有數,可是她做了這麼多。你又為她做了什麼?
她從幻境中走出來,你為了別的女子而拋下她獨自神傷的時候,你又可曾想過她?」
夙樓一言不發的盯着月老。
月老見他不說話,又接着道,「無盡台上,她為你偷神丹煉丹藥,被玉帝責罰的時候,你又在何處?」
月老的神色陰寒的很,「噬骨鞭是什麼刑罰,想必不用老夫說。帝君也該知曉吧?
她在無盡台上,整整五百遍鞭,她愣是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你當她是為了什麼?」
月老每說一條。夙樓的眼眸便深一分。
夙樓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來,像是在強迫自己鎮定下來。
他面上的所有心疼憤怒,愧疚悔恨,一瞬間都消失不見,這才慢慢的開口。眼眸里是從未有過的堅定,「正因如此,本君才更要陪着她。」
夙樓自己想通了,他沉下聲音來,眼眸裏帶着連自己都不知道的深情,「那時從幻境裏出來,沒有注意到她異樣的神色是我的過錯。只因漓音那時身上有些古怪,我才未注意到她。絕不是刻意為之。
待事情穩定之後,我也了解了那時她在幻境中看到的,這才知曉她的顧慮,然而我卻沒來的及找到她,與她說明。
我本來寫了書信給她,告知我的想法。眼下看來,那封信月華也未必收到。
她受罰之時,並不是不來救她,而是那時我已服下劫緣丹,失了對她的記憶,故而未能趕來。但我早已在她的身上設下了結界護她心脈,只要我不死,她便不會有事。
而現在她失了記憶,那便從頭再來,那些事情忘了也就忘了,大不了,本君再陪着她走一遍也就是了。」
「你說的對,我已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