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凌月,你這個魔鬼,你這個魔鬼!」
許婉純放聲大哭,心有不甘。
自從許凌月失寵以後,她就自以為取代了許凌月的位置,不但父親獨寵她,就算老夫人都對她非常寵愛,連韓夫人也不敢對她說一句重話,不給她一點臉色瞧。
她裝可愛嬌憨,裝大度裝豪爽,而私下裏跋扈囂張、生性殘忍,殺許凌月的時候也是滿懷快意,沒有一點畏懼。
可現在——看到自己十來個丫頭竟然被許凌月一句話就要處死,她卻感覺到深深的、從骨子裏鑽出來的恐懼。
對死亡的恐懼,自己寶貴東西失去的恐懼。
這些人是她的保障,是她的權力,是她的風光,是她的體面!
沒了,就是她的臂膀被砍斷。
更有可能失去許耀卿寵愛的恐懼,他從來不會厲色對她,可這一次不但打她,還可能要殺了她的人。
她不要啊!
許凌月卻不理睬她,而是看着許耀卿。
既然博同情不好使,那大家就用事實說話,公事公辦,看看是許婉純的爪牙重要還是國公府的體面重要。
大家族的規矩不是那麼容易就被打破的。
一個庶女可以被寵,但是卻不能逾越了規矩。
重規矩,向來是許耀卿看重的!
許耀卿也看着她,她微微揚着下巴,個子太過瘦小,想要和他平視根本不可能。
可她那樣微微揚着下巴,冷冷地看着他,那種挑釁卻比任何人更能讓他震怒。
卻又無從發火!
這種憋悶,讓許耀卿想殺人!
哼!
他緩緩點頭,是氣的、痛的,爾後一抬手,「許煉,殺!」
說完他就負手大步離去,身體帶起一陣風,冷冽而蕭瑟,殺意侵人,吹得許凌月的裙擺飛卷。
「不——」許婉純慘叫。
卻沒有人聽她的慘叫,許耀卿一聲殺,就有人上前將那些丫頭們拎起來。
她們自詡跟着教習師父習武,妄圖反抗,結果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只聽得咔嚓咔嚓之聲不絕於耳,所有人的胳膊先被折斷。
殺豬一樣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有的人慘叫都來不及就昏死過去。
許婉純嚇得當場小便失禁,也昏死過去。
而許凌月卻定定地看着,沒有一點憐憫、畏懼、就好像看到螻蟻被踩死一樣,無動於衷。
許婉純殺自己的時候眼睛都不眨,一點也不害怕,這一刻卻又變成了弱不禁風的千金小姐,還真是諷刺呢。
程蘊沒有第一時間跟着許耀卿離開,而是站在那裏,一直都看着許凌月,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絲情緒的變化。
而她一直沒有任何變化,就好像帶了一個面具,換了一個人!
對,換了一個人!
他微微眯起眼,收起溫潤笑容的程蘊,表情是有些陰鬱的,尤其是在這樣血腥氣濃烈的環境裏,尤其顯得陰柔、晦暗。
這時候許凌月轉身看向他,冷冷道:「程蘊,從前的種種都死了,你不必再假惺惺什麼,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大家秋毫無犯!」
程蘊這個人她清楚,如果不把話說死,只怕他還會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一切按照他的利益行事。
不把事情表面作死,這是他的習慣,而乾脆利索,快意恩仇,這是她的選擇。
程蘊顯然有些吃驚、憤怒,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那溫潤優雅的樣子,他苦笑搖頭,「月兒,你大病得愈是好事,不要滿身戾氣。好好休息幾天,過些日子我再來看你。」
原本痴傻迷戀他的姑娘突然變得牙尖嘴利、思維敏捷換了一個人一樣,程蘊也要好好想想。
不等她拒絕,他便轉身離去,看都沒看許婉純一眼。
他這是不給她拒絕的機會,凡事留有餘地,是他的行事準則。
許凌月望着他匆忙離去的背影,瞧出了一絲倉皇,不由得挑眉冷笑。
此時她獨自站在庭園當中,身形細弱、髮絲散亂、衣衫粗舊,加上臉上的癍,本該是個醜醜得讓人側目的丫頭,可這會兒眾人偷眼瞧着卻覺得她好似換了一個人,不僅一雙清眸黝黑冷冽,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