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行旗遵令撤離不久,聽見掌心雷、霹靂子的炸響,忍不住轉頭觀望,看見山背閃現血紅電光,雷聲轟鳴刺耳,被如此絢爛的鬥法場面餘波,震撼地驚疑不定。
幾個忠心耿耿的道兵還想回去救駕,立即被段松連聲呵斥,反而命令大夥加速下山。
與打掃戰場的傷員匯合,沒過多久,一道熟悉的身影履空而來,大袖飄飄,姿態嫻靜,若非半身焦黑,有些不美,直似騰雲駕霧的神仙中人。
運氣震開妖風,鄧月嬋飄然落下,右手持着一把斂去電芒的古劍,順手斬下一截樹椏,藏起霜冷的鋒芒。
聚散不定的旋風,落地後走出魍魎道的妖修鍾虺,不復先前的藏拙,用詭詐的金蟬脫殼之術,抽身事外,伺機對付五雷嶂的蠻神。
他身負上古疫神的傳承,對洞蠻的基業格外眼熱,若非如此,豈是鄧月嬋隨口一叫,就屁顛屁顛上前恭候使喚,無非合縱連橫對付強敵的故事。
安撫紫電劍的靈性,不時還有隱然震動,顯然寄宿在蠻神軀體多年,多少受其潛移默化的影響。這類傳說中的名劍,自有認主的特性,鄧月嬋想起侯府書庫所見的古籍,驀地想起它的來歷。
「晉太子太傅丞崔正雄著《古今注》:三國吳大帝孫權有六柄寶劍,一曰白虹,二曰紫電,三曰……」
鄧月嬋述說古劍來歷由頭,還未說完,輕微震鳴戛然而止,顯然將其靈性盡數喚醒,將蠻神的印記驅逐大半。
「好利害的咒言,道友不過雙九年華,就有如此修為,兼且見聞廣博,着實令老夫慨然而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後生可畏啊。」
「不敢當,道友謬讚。」鄧月嬋退入五行陣,早有青木旗道兵捧上備用的衣衫,藤盾豎起,洗簌一番後,換過新裝,恢復原來的容貌。
鍾虺孤身一人慣了,以往還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如今看見道將的陣勢,不僅有備而來,連日常行裝都有人體貼入微,不免起了幾分異樣心思。
「道友,借一步說話。」
鄧月嬋不虞有它,將洗鍊後的青蚨子母劍懸在銳金旗上,道兵們結陣以待不測,左手持着連鞘的紫電劍,翩然來到魍魎道妖修面前。
他伸手一點,指尖放出烏黑油量的妖光,有如水銀瀉地消失不見,隨後地面驀地拱起斗大的土包。
啵地一聲開裂後,湧現出無數綠豆大小的顆粒,形態仿佛山蟻,有六根腿腳,互相堆疊成形,竟然頃刻之間,硬生生聚成一座圓面桌台,並兩張石凳。
「坐!」鍾虺伸手延請,鄧月嬋也不客氣,上前就座,想看看這位妖修,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
「蠻神左手斷臂朽化脫落,觸地後頃刻間碎裂成五彩晶石,儘是川林地氣沉澱結晶。如此看來,五雷嶂山主神力衰竭,比我預想中還嚴重,正是下手的最好時機。」
鄧月嬋想起方才電光火石,幾次遊走在生死之間,輕輕搖頭:「俗話說,爛船也有三斤釘。一山之主,再怎麼衰退,底蘊還在,即使能趁其陷入低谷期反制,恐怕你我二人必定有一位會被拖下水。與人火中取栗之事,恕我不能奉陪。」
估料不到,此人竟然如此難纏,鍾虺不得不按住脾氣,對這位道將動之以情,曉之以利:「道友有幸得了紫電劍,其中老夫出力不少。既然你能御劍,便助我一臂之力,從旁牽制蠻神如何?再則,古劍紫電只是其一,另外還有四柄神兵,道友難道不想全數弄到手裏。」
鄧月嬋果然有些意動,只是新入手的紫電劍,還未祭煉過,無法以御劍術催動,只是這一層她不會說與妖修知道,轉念細想,故作無奈地點了點頭。
「事關重大,請容我三思。」說完,她就起身往後退走幾步,自有五行陣道兵接應,段松、柳青兩位伍長護衛左右,她才轉身返回陣中。
鍾虺捻須一笑:真是謹慎!凡進退都有章程,道兵令行禁止,不愧是朝廷用以壓服江湖的鷹犬,官府制御我等鍊氣士的道將。與其為敵,連我都無從下手,不過暫時結為盟友,卻該輪到蠻神頭疼了。
厚土旗,鄧月嬋從袖子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香爐,燃起一炷香,吩咐左右嚴密守護,隨即盤腿坐下,雙手按住紫電劍,平放在膝蓋。
罕有的傳世名劍,自然不能以血煉之術玷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