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無預兆地笑了起來。
突兀而低沉的笑聲打斷了他竭力凝聚的冥想之境,像是塊巨石驟然落入了平滑如鏡的湖面,猝不及防地擊碎了原本完美無缺的畫面,所有的切瞬間跌回冰冷空寂的石澤殿中。
他緩緩地睜開眼睛,深邃漂亮的眸子上似是凝了層薄薄的水汽,眼前空蕩蕩的場景顯得格外不真實,雪釅香詭異的香氣還瀰漫在殿內,他深深地吸了口氣,時感覺清醒了不少。
其實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想回憶千年之前的事情,於他而言,時光漫長得像是層又層的濃霧,他不喜歡,便層層撥開,去看個究竟。
有風吹過塵埃,發出極其輕微的聲響。
沙沙,沙沙。
「出來吧,躲在那兒那麼久,是有什麼事?」璃駭微微側頭看向左側的屏風,屏風後隱隱有暗影漂浮,他似是想起什麼不愉快的事,濃眉蹙起,沒再說話,兀自閉目養神。
果不其然,片刻過後,屏風後面走出位身姿婀娜的女子,步履輕盈,儀態嬌媚,不似凡人。
「我這石澤殿風大得很,嫂嫂懷有身孕,不宜久留。」璃駭依舊閉着眼睛,不疾不徐地說着,言語間不帶分毫煙火氣。
「真討厭。就知道我出來,你就得趕我走。」斷柔嗔怪聲,又嬌俏地揚眉笑,好奇地柔聲問道,「吶,你剛剛在笑。因為什麼呢……為什麼會那麼開心?你跟我說,我天天討你開心好不好?」
璃駭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眉峰蹙得更深。
他笑,是因為……很開心嗎?
「自從我嫁給你哥哥,你就沒有對我笑過了呢。」斷柔淒悽然地攀在他的肩膀上,怨懟地說。
「是嗎?」璃駭漫不經心地問道,心緒卻飄到了遠方。
「今兒早上我聽璃傾說,之前你帶來的那個女奴……已經,找到了。」斷柔起身,閒步踱到殿中央,字句清晰地說道。
璃駭猛然睜開眼睛,目光炯炯,似信非信地盯着她。
「喲,終於感興趣了?」斷柔輕笑半聲,如銀鈴般的甜美嗓音迴蕩在空曠的殿內,竟生出幾分森然可怖。
她目光中的妖嬈因為燃燒的怒意而迅速變為幽暗陰鷙:「十七我告訴你,你想再多也沒有用,對於她,你就死心吧!知道我為什麼能活過來嗎?你真的以為用她的血就可以?她又不是神。」
「你說什麼?」璃駭緩慢而極輕地吐出句話,像是經歷了幾萬年的光景。
不過四個字而已,卻徹底擊垮了斷柔殷切的渴望。
他仔細地盯着她灼灼的眼睛,似乎想從那雙淡紫色的瞳孔中解讀出什麼答案,頓了頓又焦躁地開口直接問道:「她在哪?」
「在……我的肚子裏,」斷柔似乎要把每個字都咬碎,瘋了般地笑了笑,又倏地貼近他,湊在他的耳邊,吐氣如蘭,「我把她……吃,了。」
璃駭自是聽得格外清楚,卻不知作何反應,只得愣愣地坐在那兒。
似乎有什麼陌生而難忍的感覺流竄他的全身,五臟六腑仿佛被什麼東西緊緊地絞住,又猛地再次鬆開,然後腹腔內的切都掏空了般。
呼吸穿膛而過,可以留下呼嘯的聲音。
是疼吧?
下秒,他已然開始嘲笑自己竟生出這樣個奇怪的念頭,即便他人不知,他又怎會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從出生起便是感受不到疼痛的。
「斷柔!」
璃傾察覺到異樣的氣息流動就立刻從外殿趕來,把斷柔護在身後,周遭華美而堅固的切仿佛是泥土堆砌,瞬間不堪擊地化成了塵埃,繼而如塵土般被巨風吹散,時之間整個石澤殿都是灰濛濛地,像是起了霧。
璃傾虛脫了般半跪在地上,目光責備地看向驚恐萬分、已經癱軟在角落瑟瑟發抖的斷柔。
璃駭好會兒才回過神來,怔怔地環視了下四周,又茫然地看向璃傾,那張與他模樣的臉,他格外無奈地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地問道:「哥哥,你沒事吧。剛剛我好像不太舒服,沒有控制好氣息,還弄壞了家具什麼的……」
「斷柔跟你說了什麼?」璃傾根本無法顧及自己此刻虛弱的身體,問出話之時緊張到手都在明顯地顫抖。
「她說,她把我的那個小奴隸……吃了。」璃駭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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