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南橋是跟天刀一輩的江湖人物,天刀已經九十六歲,盛南橋也差不多九十多歲,假如他從二十歲開始修煉內力,到如今差不多已經練了七十多年,無悔練了多少年?二十年,中間足足差了五十多年。
迴旋的身影淬然停頓,由幾十個幻象回現為漫空的寒彩亦立時消散,只聽得劍下盛南橋一聲悶哼,這位劍中之魔身形斜偏,在沾地瞬息又的搖立而起,這一挺身,卻帶得腳步踉蹌,噔、噔、噔倒退出好幾步遠!
殷紅的鮮血自盛南橋肩頭滴落,墜在青石板的地面,灘散成一朵朵暗赤的血花,不艷麗,不刺眼,是一團團,他抬抬腿,示意兩個兒子站起來,接着才吁了一口氣:「只是肩膀上受了點傷,一刀之割,老皮綻裂些許而已,不嚴重……」
雖是一刀之割,雖僅老皮綻裂些許而已,然則這一刀卻不啻割在他的心肝,他的靈魄之上,這一刀,分清了勝負強弱,判明了修為深淺,審斷出一宗十幾年不曾了結的懸案,更砍缺了他半世的英名美譽,一刀之割,終生難彌!
辛回天的雙目凸瞪,光芒如血,他咬着牙道:「這一刀,就要姓君的拿命來填!」
盛南橋沉沉的道:「不急,回天,不急;事情並未終結,我們且看是否仍有迴轉餘地……」
對面,無悔默默站立不動,他沒有受傷,但身上衣袍卻有七處裂口,這七處裂口,自然是盛南橋的傑作。
可是他們雙方都明白,這決不是盛南橋有心留情,或執意相饒,乃是彼此問功力較試,盛南橋只,能做到劃破敵人的衣袍的限度而已,正如同無悔的傾力攻擊,亦僅能傷到對方肩頭一樣,這一場拼戰,是誰也沒有讓誰,誰亦不曾有所保留,大家全豁上了!
盛家兄弟分別站立起來,盛滄眼含痛淚,啼噓無語,盛浪卻是滿面激憤,不克自己,兄弟二人神情不同,有一點卻無二致--皆是一副要替老父拼命報仇的形態!
辛回天目注無悔,嘴已在對盛南橋說話,聲音非常細微:「大哥,你的心意與我相同,為了太哥的名聲威望,此子斷不可留,但是,還要大哥看得開,拉得下臉來才能成事!」
盛南橋的聲音含混:「你是說……」?
他曉得自己這位大哥是明知故問,事到如今,也不由辛回天不擔起這副擔子來,他輕咳一聲,用一種迫不得已的口氣道:「姓吳的刀法頗為陰狠,且有獨到之處,連大哥在內,我們也已三戰三敗,大哥和我還掛了彩,照這情形看,以一對一我們都不是敵手,當然,以四對一則絕對穩操勝算,只要大哥肯破除情面,暫時忘卻武林規矩,我們四個併肩子上,包管能把姓吳的擺平!」
盛南橋雙目半開,怔忡不語,眉字卻深鎖着,他不是不好意思這麼做,雙方已經識破臉皮,還有什麼可顧忌的?他只是在考慮,成功與不成功的後果該如何收場?
辛回天又小聲道:「事不宜遲,夜長夢多,大哥,為了確保你我百年英名,已顧不得其他,好歹毒上這一遭,便永絕後患,不慮張揚!」
旁邊的盛浪也急切的道:「爹,你老人家要當機立斷,眼下除了辛大叔所說的話,再無良策,時機稍縱即逝,爹要快拿主意,一待吳君的破圍而出,就再也封不上他的嘴了!」
辛回天緊迫的問:「大哥,我們上」。
盛南橋閉閉眼睛,幾乎不易察黨的點了點頭。
四人將無悔圍在當中,除了盛滄面帶一絲愧疚外,剩餘三人都是一副恨不得把無悔生吞活剝的模樣。
連番爭鬥,無悔已經有些力不從心,他用恨恨的目光掃了眾人一眼,然後冷笑道:「我還真是瞎了眼,將你們當成了君子,沒想到都是一幫偽君子,看樣子你們是打算圍攻在下了,哈哈哈哈」。
辛回天道:「你個小王八蛋,前來挑戰,落了我們的面子,以為這樣真的可以安全離去嘛?」
「本來我還想儘量不傷和氣,但沒想到你們居然咄咄逼人,實話告訴你們,今天這場比斗大不了魚死網破」。
「就你這個小王八蛋還想魚死網破,在我們四人聯手之下,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無悔沒有說話,而是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瓶,這是在縱橫鏢局無意得來的,吞吃了它,可以短時間內激發自己的潛力。
第四五章七鬼丹